雲裳握著信紙的手微微顫了顫,將信紙折了起來,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他…就這樣走了?”
洛輕言輕輕頷首,垂下眼瞼,掩下眼中的墨『色』:“其實算起來,他才是整件事情中受傷最深的人,夏侯靖自打出生便在宮中,同曹雯夕並無太深厚的情感,曹雯夕如何下場,夏侯靖不會在乎,可是柳『吟』風小的時候父母和睦恩愛,對曹雯夕的感情自是不淺。而柳『吟』風一直便知曉夏侯靖是他親弟,自小便一直親自教導,如今夏侯靖變成這般模樣,他心中怕也是自責不已的。再讓他眼睜睜地瞧著這世上同自己血緣最為親密的兩人落得不好的下場,他心中怕是煎熬。”
雲裳亦是忍不住有些感慨:“柳『吟』風是個極好的人,君子如風,溫潤如玉,不戀權勢,一身才華,只可惜,人這一輩子可以選擇很多東西,卻選不了自己的出身。既是他自己喜歡的路,他若是過得歡喜,便由著他去吧。只是他身份終究不同,陛下還是派些人在暗中護著吧。”
洛輕言年伸手『揉』了『揉』雲裳的發,笑著道:“你當柳『吟』風在這權力最中心呆了這麼多年,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嗎?尋常人只怕也無法動他分毫,你不必擔憂。”
“那就好。”雲裳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站定,院子裡的樹葉子落了一地,快要到冬天了,冬天過後,便是春天。幾年前便許下的光霧山的桃花之約,終究沒能成行。不知明年的春天,那個如春風一般的男子,會在何處看桃花開呢?
日子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雲裳倒有些不適應了,最近每日早上倒是醒的極早,早上起來,便將各宮各院各局的事務一一處置了,便到了中午時分。天氣漸冷,畫兒也不怎麼帶寶兒出門玩耍了,雲裳便每日下午帶著寶兒一同看書識字。偶爾寧帝和華皇后帶著晨曦入宮來,便一同走走逛逛,聽聽戲,聽聽曲兒的。
夏寰宇如何處置的曹雯夕雲裳倒也未曾多問,也不曾同華翎提起。倒是有一日同華翎一同在御花園中閒逛的時候,華翎主動提起了此事。
“聽說,賢王離開錦城了?那孩子倒是可惜了,我在寧國的時候便聽過他的名頭,年紀輕輕,本事卻不差,只可惜攤著了那麼個母親。”彼時,華翎正接過了宮女遞過來的饅頭,撕了一些饅頭渣喂著湖中的魚兒。一群魚圍了過來爭搶著,倒是十分的熱鬧。
雲裳眼皮微微一顫,沉『吟』了片刻,才開口勸道:“曹雯夕此人我接觸過幾次,易容之術極好,也極其擅於偽裝,父皇也被不過被她矇蔽了而已。”
華翎聞言,便笑了起來,沉『吟』了許久才道:“你想說什麼我自是明白,我都這個年紀了,且經歷的事情也不少,有什麼看不開的呢?”
雲裳垂下眼,微微低下頭笑了起來。
回到未央宮,尚未進內殿,便聽見內殿中一片歡聲笑語聲。雲裳挑了挑眉,掀開了珠簾走了進去,便瞧見淺酌和淺柳還有佩蘭畫兒圍作一團,連寶兒都站在地上,雙手趴在軟榻上,努力地瞧著什麼。
雲裳滿是詫異,走上前一瞧,便看見原來是寧淺入宮來了,且這一次倒也不只是她一人獨自前來的,還帶來了她的女兒。
小丫頭小小地一團,蜷縮在寧淺的懷中,外面裹著桃粉『色』的襁褓,只『露』出一張小臉,似是對這對著她嘻嘻哈哈地幾人有些好奇,眼睛瞪得極大。孩子雖然還小,只是卻面容卻漸漸長開了,倒是更像寧淺一些,只是那雙桃花眼卻是和王盡歡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這孩子倒是長得討喜,以後定然也是個傾國傾城地主兒。”雲裳笑眯眯地開了口。
眾人這才發現雲裳回了屋,急急忙忙地站直了身子來行了禮。她們一讓開,雲裳方瞧見寶兒眼睛呆呆地盯著寧淺家的小丫頭,卻是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雲裳見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走到寧淺旁邊坐了下來。
“寶兒,瞧什麼呢?”雲裳笑著打趣道。
寶兒眨了眨眼,轉過頭來看了看雲裳,便又回過頭望向了寧淺懷中的孩子,伸手指了指那小丫頭,便笑了起來。
雲裳見狀,挑了挑眉道:“寶兒這麼喜歡,讓她給你當媳『婦』兒如何?”
寶兒尚未有任何回應,寧淺卻已經抬起頭來瞪了雲裳一眼:“哪有你這般當孃親的?”
雲裳將寶兒撈了起來,抱在了懷中,睨了寧淺一眼:“這才當孃親多久呀?便會教訓我了。這小丫頭叫什麼名兒?”
寧淺撇了撇嘴,眼中帶著幾分煩躁:“別提名字了,昨兒個因為這名字還同王盡歡打了一架呢,他死活要給她起個名字叫小花,王小花,說她長得像朵花兒一樣,還真是個笑話。”
雲裳聞言,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半晌才道:“倒果真是王公子的風格,不過這名字忒俗了一些,你可不能妥協。這樣吧,你想個好些的名字,我讓陛下直接賜名便是,想來王盡歡也不敢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