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言蹙著眉頭盯著夏侯靖看了良久,方搖了搖頭:“我來之前,不過是覺著,你我之間,鬥了這麼幾年,也該有一個了斷。如今來了,卻發現,你根本無需我來了斷。”
夏侯靖聞言,卻是有些激動了起來,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狂躁:“你說什麼?”
洛輕言搖了搖頭,拉著雲裳便往外走,夏侯靖緊緊抓住鐵欄杆,朝著洛輕言大喊著:“洛輕言,你給我回來,你不是要了斷嗎?我給你了斷,我派人刺殺過你們,你的妻子不能生育,你的孩子心智不全,都是因為我,你回來,洛輕言!”
洛輕言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停下腳步。
待出了地牢,雲裳才抬起眼望向洛輕言,眼中滿是疑『惑』之『色』:“陛下為何,就這般簡單地放過了夏侯靖。”
洛輕言轉過頭看了眼那地牢入口,暗衛們正在將地牢入口掩蓋起來。洛輕言眼中帶著幾分沉思,半晌才轉過頭來望向雲裳:“你方才也瞧見了夏侯靖的模樣了,如今,若是輕易地殺了他,於他而言反倒是解脫,就這樣讓他活著,興許才是最大的折磨。”
雲裳低下頭,沉『吟』了許久,方點了點頭,笑著應道:“陛下所言極是。”
人也見了,雲裳抬起頭望了望天,天『色』尚早,雲裳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既然好不容易出了宮,陛下陪臣妾四處逛逛吧。”
洛輕言看了看周圍的暗衛,輕輕頷首應了,兩人便一同離開了公主府,沿著街道緩緩走著。
雖已經是下午時分,街上挑著擔子叫賣的商販依舊不少,雲裳挑選了幾支簪子,見前面有好幾個人在賣各種小孩子的玩具,便拉著洛輕言的手走了過去。
“這竹蜻蜓……”雲裳的話尚未說完,便聽見身後有人問道:“這撥浪鼓怎麼賣呀?”
這聲音雲裳甚是熟悉,雲裳手中拿著竹蜻蜓,耳朵卻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姐姐,別買了,如今夫君生死難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這小玩意兒,還是不要平白浪費銀兩了。且我離臨盆還遠著呢,現在買這些,怕是還早了些吧。”另一個人的聲音傳來,輕輕柔柔地。
“一個撥浪鼓不到一兩銀子,又有什麼關係。”此前詢問撥浪鼓的女子低聲應道:“你肚子已經顯懷了,不早了。老闆,幫我包起來吧。”
雲裳拿著那竹蜻蜓站了有些時候了,面前挑擔的商人亦是有些不耐煩了,急忙催促道:“這位夫人,這竹蜻蜓你還要嗎?”
雲裳搖了搖頭,將竹蜻蜓放了回去,轉過了身。在雲裳身後買撥浪鼓的兩個『婦』人亦是同時轉過了身來,目光相接,雲裳卻是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她如今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憔悴了許多,面上竟有了淺淺的皺紋。
那『婦』人瞧見了雲裳的臉,手中拿著的撥浪鼓便落到了地上。
“姐姐,怎麼了?”她身旁的另一個『婦』人肚子已經明顯的突起了,見狀亦是嚇了一跳,拉了拉那『婦』人的手,便欲彎下腰撿掉落的撥浪鼓。
“走。”手還未夠到撥浪鼓,便被身旁的女子拉著,急急忙忙地朝著前面跑了。
“姐姐,姐姐,怎麼了?”懷孕的『婦』人不明所以,只得緊跟著離開了。
洛輕言目光從那兩個『婦』人身上收了回來,若有所思地望著地上的撥浪鼓,深『色』淡淡地道:“今兒個倒是巧極了,方才那個,是華玉彤?”
雲裳點了點頭,面上的笑容亦是沒了蹤影:“是她,她怎麼回錦城了?”
且瞧著這模樣,連一個撥浪鼓的銀錢也需得斤斤計較,只怕日子並不好過。也難怪,這個世上,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夏侯靖如今都已經成了這般模樣了,身為他的王妃,自也逃脫不了。
洛輕言眼中卻帶著幾分沉思:“我倒是有些好奇,跟在華玉彤身邊的那個『婦』人,是何身份。”
“跟在華玉彤身邊的?”雲裳愣了愣,她方才只顧著留意華玉彤了,倒是並未主意其它,雲裳轉過眼望向洛輕言:“那人怎麼了?”
洛輕言拉著雲裳便往前面走著,一面低聲解釋道:“據我所知,華玉彤並無姐妹,那女子卻叫她姐姐,且是『婦』人裝扮,聽聞夏侯靖在柳滄的時候,為了拉攏當地的一些有名望的人,納了不少側妃和妾室。”
雲裳腳步微微一頓,便明白過來了洛輕言所指:“陛下是懷疑,那女子是夏侯靖的側室或者是妾室?”
洛輕言點了點頭:“我瞧著她肚子已經不小了,怕是月份也不小了,多半,便是夏侯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