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望去,說話之人赫然是變得半痴半呆的特穆爾長子拖拖圖。咋眼一看拖拖圖面容雖是疲倦不堪,但眼角之間的一抹堅毅不屈卻是格外矚目。族人對這抹神色太熟悉不過了,這是拖拖圖將軍從前堅毅而自信的容貌。他們喜悅地對視幾眼,雀躍呼喚著:“拖拖圖將軍,是你嗎?你沒事了嗎?”
拖拖圖放低聲話朗聲一笑:“汪古族的拖拖圖勇士回來了,讓你們擔心了!”
“我兒!我兒!是為父不好,是為父害讓你受罪了。”特穆爾將手中彎刀隨手丟在雪地裡,猛然跑來緊緊抱住拖拖圖痛聲大哭。
拖拖圖扶住自己父親好言安慰:“父親放心,兒臣心中有一計可助我們脫離險境,且還能挽救我汪古止於滅族。”
族人手下聽此言猶如身處在雪散開春之季,那時候的太陽撥開雲霧照射著草原暖人肺腑,是多麼的愜意。
“拖拖圖將軍,汪古族全指望你了!”眾人抑鬱住心中的期翼與激動,齊手抱胸彎下腰身畢恭畢敬。
特穆爾連忙拂去縱橫的老淚,即是驚奇又是疑惑地問:“我兒有何妙計挽救部落?”
拖拖圖如炬的雙目中閃爍著熊熊烈火,他舉頭仰望寥寥星辰上,似乎想看清同一片蒼穹下南境明國現在的景象。仰望許久,拖拖圖徐徐開口:“父親難道忘記南去的小妹嗎?”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這茬特穆爾那是火冒三丈,他狠狠扭過頭吹鬍子瞪眼:“有辱家門之女,勿要提她!”
“父親,小妹向來做事不顧後果,這你也是知道的。雖說她私自跑去了那邊,可他跟隨的卻是明國皇......”
還未等拖拖圖說完,特穆爾便厲聲打斷了他。“不要再說了!我堂堂蒙古丞相,現今女兒跟著南國皇帝私奔了,這要是讓其他部落人知道了,你讓我老臉往哪擱?以後又如何立足於草原之地?”
拖拖圖吐了一口無奈之氣,他太瞭解自己父親有多麼渴望想著重新掌權草原。而特穆爾直到現在依然還未意識到,正是因為自己的春秋大夢才將汪古族人帶到了窮途末路。
“不求助明國,那我們眼前已經無路可走了啊!”雖然拖拖圖強迫著自己按捺心中的痛苦之情,可當自己說著說著總會不禁想起自己的愛姬,無法控制住心情的他只能任由淚水模糊視線。他很想將這件事永遠甩出腦外,可是他根本做不到啊!因為這就是人的三情六慾,是造世主的上天早就制定好的。無論人的外表再怎麼堅強,在其內心深處一定有著一塊心軟之地。
“休要長他人志氣!怎麼就沒路走了?”頗為不滿的特穆爾無情反駁一言,面上露出了嚮往的榮光:“當今大汗勵精圖治,為重振草原雄光而四處招賢納士,草原牧民聞其風而歸和林城者,不計其數。只要我們想方設法前往和林城,大汗一定會給予重用!那時還怕我汪古部不會崛起?”
“父親,你糊塗啊!當今大汗勵精圖治不假,假以時日或許能重振旗鼓坐大草原,可這並不能代表可以和瓦剌抗衡啊;再說了,瓦剌太師也先老奸巨猾,哪裡會給大汗喘息的機會?這些你都是一清二楚啊!今我部落已被推到滅族的懸崖邊上,若在走錯一步恐將無路可走........!”
痛心疾首的拖拖圖說罷,見父親若有所思並未再出言反駁,於是便決定趁熱打鐵。“父親,中原人有一句古言:‘成大事者,必先要審時度勢,再借勢而為,方能成功!’現在且不說投奔明國,就算兒臣同意前往和林城,可逆賊也先會給我們這個機會嗎?只怕在去和林城的道上皆有瓦剌士兵四處搜尋我們啊!”
特穆爾緩緩說道:“我兒說的這些話語,為父也有考慮過。只是,不是為父不願投奔明國,而是不能這樣做啊!”特穆爾說到一半欲言欲止。
拖拖圖聞言極為詫異,他原以為父親無意投奔明國,但仔細一品話語,父親似乎對明國也是有著奢望的,可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贊同投奔明國呢?拖拖圖帶著這些不解問道:“父親是有難言之隱不便啟口嗎?”
“哎........”特穆爾重重嘆了一口氣接著說:“我兒可曾考慮投奔明國後該作何打算?如今我們手上已無兵馬,去投靠明國他們會看得上我們嗎?還會賞賜我們高官高祿嗎?”
“這......”拖拖圖一下被問得語塞。
“你恐怕沒往這深處想吧?”特穆爾見其狀搖頭一笑,不過笑得十分牽強。
拖拖圖思量半晌,不甘示弱道:“兒臣投奔明國並未是衝著高官俸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