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亂世殺戮如麻,願你來生擁有錦繡年華。那年江山此夜沉浸,你說心字成灰無需多語。
美麗
戰火
與誰講
攻城掠地
那年心字成灰,寸縷燃燼。誰在烈焰之中悲鳴。誰在冰雪之中新生。生一寸相思,死一尺故去……
——題記
大抵,女子也,都是易心軟的。禾菱歌靠著鮮于林逸的肩膀坐在入宮的馬車之上時,心裡突然這樣想到。
掀開車簾一角,看到的是很大的一片方場,方場兩側是巍峨宏偉的宮殿。高者彷彿真的像天宮一般。那撒鹽一般的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天。
直到夜色昏黃之時,方才罷休。馬車很快的就到了高高的王宮,這裡就是長安的中心啊。鮮于林逸把狐裘給禾菱歌披上,又給她繫了系衣帶。
有邁著小碎步的宮娥地衣逶迤,哈手縮腰弓背跺腳的前來給他們提燈引路。雖然臺階上的積雪都被及時打掃乾淨,可是臺階下還是有積雪。
偶爾有巡視計程車兵,甲冑鏗鏘的路過,踏雪而行,那嘎吱嘎吱的聲音也分外清晰。
長安的皇帝在太明宮的長命殿等著他們進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一直隱身跟在禾菱歌身後的青女情緒突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那些內侍宮人也感覺到了驟然下降的溫度,抖的厲害了一些。鮮于林逸看不過去,於是就對青女密語道:
您也收斂下情緒吧,他們本就穿的單薄,怎麼可能經得住您這靈力的波動呢。青女方才作罷,幽幽嘆息。
他們過了一道又一道門,經過一層又一層內侍,宮娥才終於見到了長安皇帝。他一身醬紫色的圓領袍,頭戴黑色雙翅翼冠。
看起來約莫有五十左右,雖然黑雲罩頂,但是迴光返照的精神頭不錯。看到他們進來,皇帝稟退左右示意他們隨便坐。
“皇帝,這次有個故人要見你。”禾菱歌說。皇帝似乎早有預感一般的說道:“我知道,這麼多年了,她該來送我一程的。”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大概將死之人,感應靈敏了很多。禾菱歌和鮮于林逸退到外面等候。
他們留下青女和皇帝單獨相處,過了好一會兒青女才走了出來,擦了擦眼淚招呼他們可以走了。
鮮于林逸本想在糾結之前的事情,可是想了想既然人之將死。那也沒必要,於是就隨著禾菱歌走了。禾菱歌以為當天皇帝就死了,卻不料是翌日。
翌日,雪越下越大。鵝毛一樣的雪片組成的雪簾卷在烈烈寒風中迴旋飄舞。這都是因為青女的緣故,時辰大概是晌午的時候。
王宮裡突然響起了沉悶的鐘聲,禾菱歌知道,那是皇帝駕崩了。不一會兒就要舉國舉喪。
茫茫雪地,大地真乾淨。琉璃世界,冰掛晶瑩。還有那隨著雪花一路飄灑的紙錢,浩浩蕩蕩山壓而來的喪儀隊伍。
縞素,哀樂,紙錢。青女一直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禾菱歌沒有說什麼,她揮手一招,招到了一些溫暖而光明的東西。
似乎是靈魂碎片呢,還帶著記憶。那一世,她投胎做人歷劫,嫁做祝家婦,他為祝家翁。
後來年老之後,祝翁先身死。他擔心她一個人留下孤單。
祝翁對老伴一片深情,怕自己死了以後她在子女手下日子不好過,殷勤地約她同行,態度則不免有點急躁。
祝老太性格溫厚,甚至還有些靦腆,她對老漢很體貼很遷就,雖然行動似乎並不得力,但她的思想與老漢是相通的。
她認為一道死去“亦善”,只是覺得不大容易忽然就死,更不贊成公然“雙雙挺臥”罷了。這老兩口實在都很動人。
作為陪襯的是他家的子女,雖然對他們無一貶詞,但看樣子不大像孝敬父母的人物,至少祝家兩代人之間有著很深的“代溝”。
祝翁復活以後跟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卻對老伴說“拋汝一副老皮骨在兒輩手,寒熱仰人,亦無復生趣。”
這是何等沉痛的話!他們聽了不去深刻反省,那些後輩竟然還有心思來笑!這樣的兩代人之間必有問題。
他們一笑再笑,正說明老翁約老太太同死其實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而非忽發奇想。
濟陽祝村有祝翁者,年五十餘,病卒。家人入室理縗絰,忽聞翁呼甚急。
群奔集靈寢,則見翁已復活。群喜慰問。翁但謂媼曰:“我適去,拚不復返。
行數里,轉思拋汝一副老皮骨在兒輩手,寒熱仰人,亦無復生?趣,不如從我去。故復歸,欲偕爾同行也。”
鹹以其新蘇妄語,殊未深信。?翁又言之。媼雲:“如此亦復佳。但方生,如何便得死?”
翁揮之曰:“是不難。家中俗務,可速作料理。”媼笑不去。
翁又促之。乃出戶外,延數刻?而入,紿之日:“處置安妥矣。”翁命速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