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等到了,喏、就在這裡。”老婆婆露出了一個如同少女一樣調皮的笑容。她手指的地方,是個墳。
以敖廣和禾菱歌的眼力,當然能看到那是一個沒有屍體的衣冠冢。那裡,不可能會有人或者別的什麼。那個天人,早就消散。
“是你!”禾菱歌激動之間,竟然顯形。敖廣大駭,連忙變出了一把黑傘遮住她的身體。
“你是誰?認識我?”老婆婆好奇的問。禾菱歌嬌笑一聲,點頭指了指墳冢:“那上面銘刻的人名,曾經帶著幼小的我見過你。”
老婆婆想了很長一段時間,眼神逐漸從昏暗到清晰。“你都長這麼大了,真好。”她,算是認出自己了嗎?禾菱歌不太關心。
“當初遺一顆心在她身上難以收回。而今九霄一曲,杳渺音絕,魚雁不問,只餘我一人孤奏。”老婆婆讓他們坐了,便開始彈琴。
琴聲很美,能聽到明月可鑑,情深亦壽。能聽到此生相依,人間白首。
更多的,是聽到那蝕骨相思,風傾寒透。聽到仙人近側,怕倚小樓。
“如今我還是清茶淡粥的生活,也是千金不換。你們來了,我就安心了。”
此時枯木逢春,花生飛柳。此時正紛紛綿綿,滿天亂飛。彷彿都結作做愁思,隨風四散,卻又那麼輕易的染白眉頭。也染了那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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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似乎更像是一起白首。那老婆婆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了幾十串紅豆手鍊,是那人送的。那是逝去之人,送她的相思。
那數得千枚的零落紅豆,一夜數一夜,然後就數到了如今的白頭。“兩位來的正好,我身去之後,剛好有兩位把我和她葬在一起。”
說罷,那個老婆婆溘然長逝。敖廣和禾菱歌按照老婆婆的意願,安葬了那個老婆婆。
“咦,你怎麼不奇怪啊?”禾菱歌看著敖廣忙的不可開交,大汗淋漓。她很是不明白,敖廣明明有法術的,可偏偏就是不用。
“奇怪什麼?不過是小村婦邂逅了小仙女結果被無情拆散的故事。不過凡俗之人,應該很難容得下這樣美而綽約的感情。”
美麗而綽約,禾菱歌彷彿是發現有趣的新事物一樣。“其實,這是她們兩世應有的劫數罷了。”
她雖然說的簡單,可是口氣裡的心疼,卻也是真的。畢竟,只有她能看的到那些前世——
那時候,她與她同年,二人相識在上元佳節。猜燈謎之時,她們皆為對方的神思敏捷所讚歎,互道了名號方知,對方竟是與自己齊名的京城兩大才女之一。
同樣的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同樣的筆走游龍文采斐然,亦同樣的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自然相交甚好。
又是一度上元,聚賢大會上,在眾多的青年才俊中唯這二位紅妝最是不同。
“不知賢妹意欲嫁得怎樣郎君?”璀璨花燈下,她無視身邊才子名士,詢問面前人。
“這個麼……
自然是不慕官場沉浮,能與我對弈賞月,琴簫和鳴,吟詩作對,每逢此等佳節,可填詞以互贈之人了。
只是世間,有幾人能不為功名利祿所薰染,而醉心於恬淡中甘之如飴呢?”她黛眉微蹙。
她聞言淡笑:“你說的不就是我這樣的麼?”
然後,她們恩愛一生,這是一世。
到了第二世,她生於武將世家,自小武藝過人,十二歲那年,被選為公主的近身侍衛。
“人前你稱我殿下,人後你只叫我姐姐便好。”為這句話,她成了她用生命守護的人。
她不是一個高傲的公主,她不慕榮華,不喜權勢,只愛詩書琴簫為伴。她撫琴時,她便在一旁聞音習武,偶爾也教教她,不覺流年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