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好的。”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他猶豫再三,揭開臉上的紗布,讓她看他的傷,說是猙獰可怖也不為過。
“這傷口,是太子殿下親自上的藥,便是能癒合,疤痕猶在,這張臉,便是孩童見了都會嚇哭。”他本不是以貌取人的,但對於眼前的女子,他卻只想把最好的自己給她,只要一想到往後她要整日看著這樣一張臉同他共度餘生,他自己都覺得難以忍受。
當年的顧鐸已經回不來了,他不能再誤了她的一輩子。
“這就是你要我放棄的理由?”裴瑛問道。
“不僅如此。”他心中一急,便禁不住直咳嗽,“……我雖活了下來,卻已如行將就木之人,你怎麼能嫁給一個病秧子?”
他放在心尖兒上的殿下,他怎麼能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你怎麼能這樣就不要我了……”裴瑛定定地望著他,彷彿他一句話便讓她受了莫大的欺負,原本就還沒養好的病這一氣,又重幾分,急得她捂著嘴劇烈地咳嗽,“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要嫁到怒圖去,我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替我做出這樣的決定?顧鐸,你就仗著我喜歡你是不是,就這麼有恃無恐是不是?”
他面色凝重,不置可否。
“是,我是一廂情願,用聖旨逼著你娶我,當初仗著自己公主的身份,把接近你的姑娘都趕得遠遠的,這下你終於找到理由不要我了……”她委屈得眼前都模糊得看不清他的樣子了,“可是就算是我父皇強求你娶我,那道賜婚的聖旨也是你親手接下的啊,怎麼能不作數……”
她哽著聲,不知如何是好。
想起那會兒她不遺餘力地趕走那些大家閨秀,她就覺得自己活像個妒婦,連父皇都笑她,這是恨不得把鐸世子綁回府上立刻成親。
她也曉得啊,哪家公子會喜歡如此不知矜持為何物的姑娘家,何況她還是一國公主。
憑寧國府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便是顧鐸抗旨不尊,頂多也就是走個過場,裝模作樣地罰一罰就是了,她甚至沒有想過他真的會接那道聖旨。
但事到如今,也不過是他一句話,就要將婚事退了。
她能怎麼辦?還能真的作出綁著人拜天地這等荒唐事嗎?
四下沉默了許久,她抹了三回眼淚,才聽他一聲嘆息。
“你是屯了五年眼淚了嗎?”他抬起手,幫她擦了擦臉,“我嗓子都這樣了,還不讓我省心些。”
他頓了頓,頭一回同她說起了當年的事。
“你誤會了,先帝沒有強求於我。”他平靜道,“你大約不曉得,其實那道賜婚的聖旨,是我向先帝求來的。”
那時的他,看著她百折不撓地替他剪著桃花,差點跟尚書家的女兒掐起來,弄得十分狼狽,可是一瞧見他,便會若無其事地笑。
他走到哪,她便悄悄地跟到哪,與他相熟的友人時常調笑他,帶著一條頗為金貴的尾巴。
她總以為他不知道她跟著,膽子也愈發地大,哪都敢去,他只能暗暗護著,每一回都要看著她平安地走進皇宮大門,才能放心離去。
大周長公主,先帝膝下最為疼愛的女兒,他費了好大功夫,才成了能配得上她的人。
而她,居然一直認為他不喜歡她。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娶她為妻。
向先帝討來那道聖旨時,他高興得一夜難眠。
裴瑛怔了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該不會在騙我吧?”
他眼中浮動著溫柔的笑意,挫敗地嘆了口氣:“傻殿下,我是真的不願委屈了你。”
“你說出這樣的話,還指望我能放手嗎?”她挨近了他,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終是露出了歡喜的神色,一如當年她在宮門前望著擂臺上奪下武狀元之名的他,笑得驕傲又明媚。
她努力了好多年,終於把自己放在他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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