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除了城外拋屍與玲瓏坊花魁投河自盡這樁案子外,楚京十分太平,刑部也就清閒得很,成天只是整理卷宗,以及收錄各方民間近來發生過的大案的卷宗。
裴嫿前來取恭親王和撫寧太公主遺物一事,刑部尚書一早便曉得了,她一到門前,便有人前來迎她入內。
以裴嫿的身份,刑部的官員自然都是恭恭敬敬生怕怠慢了的。
“殿下請隨下官到前廳歇息片刻,下官這就吩咐人將東西取來。”
裴嫿跟著他往裡走,轉眼功夫,就發現蘭舟不見了。
她皺了皺眉,並未多言,先跟著刑部尚書去前廳歇歇腳。
而此時,蘭舟已避開耳目,按著之前暗閣查到的地圖找到了刑部收錄卷宗的書閣,順利進去之後,便徑直往裡走。刑部的卷宗和證據都是按照年份安放的,五年前的卷宗,在這間屋子的第二層樓深處。
他用迷藥放倒了守在一樓的幾人之後,遍翻了這一層的架子,終於在靠南面深處的那一座架子上找到了關於寧國府案的卷宗。
明明是那樣一樁震驚朝野的大案,留下的記載卻只有寥寥兩本卷宗,其中關於顧家毒殺先帝,私通后妃,通敵叛國的罪名,就如板上釘釘一般,白紙黑字,僵硬地記錄著。
而細枝末節,卻少得可憐。
他在卷宗中翻了兩遍,找到了當年鄭承給的證詞,與裴瑛和顧如許查到的,並無二致。
在卷宗底放著一隻木盒,撬開鎖後,裡頭裝著的正是給顧昀定下通敵叛國罪名的兩封信以及那兩隻分別從荷華宮和寧國府搜出來的,繡著鴛鴦的青緞面荷包。
他從未在荷華宮中見過這等物件,當初司菀帶著人將此物搜出時,他與母后臉上,是同樣的震驚和疑惑。
他拿起這兩隻荷包,與信件一同納入懷中,重新將木盒蓋好,擺回原處,迅速離開了書閣。
他下的迷藥並不重,用不了多久,一樓那幾人便會醒來,只是看著自己坐在椅子上,想必會認為是不慎打了個盹兒,這樣一來,他便能跟著裴嫿順利地離開刑部了。
他回到裴嫿面前,裝作剛從外頭過來傳話的小太監,低著頭道:“殿下,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
剛剛拿回恭親王和撫寧太公主遺物的裴嫿見他回來,有些吃驚,面上卻是不露聲色的:“既然如此,便早些回去吧。”
她起身,刑部尚書忙命人相送。
出去的路上,裴嫿小聲問他:“你方才哪兒去了?”
蘭舟低聲答覆:“只是四處看了看,便回來了。”
“也不曉得跟我打聲招呼,害得我提心吊膽……”
“草民知錯了。”他道。
他們走出刑部大門時,還沒來得及上車,恰好碰上了寧青執。
按規矩,寧青執上前向裴嫿行禮:“參見明華殿下。”
“起來吧,寧大人怎會來刑部?”裴嫿抬了抬手。
寧青執起身,道:“下官奉太后娘娘之命,前來辦事。殿下是來取太公主和恭親王留在順悅侯府之物吧?”
裴嫿看了看手中的錦盒,笑道:“今日恰好得空,去看望皇姐,便順道過來一趟。”
寧青執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後的小太監身上:“這位小公公瞧著有些面生,倒是頭一回在殿下身邊瞧見。”
她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他。
“你是何時入宮的,叫什麼名字?”
羽林衛管轄宮中守備,她更是時常出入宮闈,自詡過目不忘,然這個小太監,的確是頭一回看見,內務府中好像也沒有這麼一人。
看著他跟在裴嫿身後出入刑部,不知怎麼的,總讓她覺得不大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