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便見那把戒尺重重地落在沈雖白掌上,清脆的一聲,便是在殿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顧如許登時急眼了,所幸在她衝動冒頭之前,被韓清一把摁住。
“你別出去,一會被發現咱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韓清低聲告誡她。
顧如許這會兒一臉難以置信:“你們劍宗怎麼還打手心兒啊?這又是鞭子又是抄書的,這麼折騰人的?”
韓清拼命示意她輕著點:“上戒尺算手下留情了,你可別去添亂,回頭大師兄十張嘴都說不清!……”
“那人誰啊,上來就打人!”顧如許惱火地盯著那個青衣男子,對於這等二話不說就動手的蠻人頗為不齒。
那戒尺一下一下落在沈雖白手上,沈雖白雖說一聲不吭,但那雙手轉眼間就被打得一片通紅,瞧著就疼得不行。
她小時候也被打過手心兒,不過那都是意思意思,嚇唬小孩子的打法,哪有這般狠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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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清乾咳一聲:“那是我師父,劍宗長老。”
“……陸璋?”她好歹還記得之前聽說過此人,身為劍宗長老,卻掌管著劍宗千餘宗規,在規儀峰看守宗法碑,平日裡不苟言笑,執規嚴明,在眾弟子眼中,比宗主還令人敬畏。
“你曉得我師父也好,別惹他,我入師門十年,都不敢惹師父。”韓清再三叮囑。
想當年他還是個皮猴,被自家爹孃送進劍宗習武。在入內門之前,他也是眾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習武的天賦,對於心法的悟性,處處都是誇讚之聲,後來被師父看中收入門下,那之後,他才曉得人在這世上是真的有剋星的。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嘗過了抄宗規,清心鞭,面壁,頂缸……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諄諄教誨”,最後屈服於師父的五指山下,就此認栽。
在劍宗十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師父一個眼神過來,就得嚇得他抖三抖。
“這怎麼還沒完沒了了!……”眼看著都打了二十來下了,還不見停手,顧如許著實有些看不下去。
韓清怕她亂來,搶先拽住她。
“這束規尺得打五十下呢。”他解釋道,“師父下手有分寸的,大師兄受的都是皮外傷,就是疼了點。”
“我瞧著可不止‘疼了點’啊。”她一臉鄙夷,“這規儀峰是什麼私塾嗎,多大人了還打手心?”
韓清深表無奈:“這也不是我說了算啊。不過我聽說這束規尺最初是為一個女弟子專門做出來的呢。”
“專門做一把戒尺……打手心兒?”顧如許眉心一跳。
不曉得那位劍宗大佬,有如此閒情逸致。
韓清朝殿內望了望,低聲問她:“大師兄受罰,我身為師弟,關心些也在情在理,你一個‘世外高人’,為何比我還忍不得?”
聞言,顧如許怔了怔。
“我……我幾時忍不得了?你休要亂說……”
“你都想往規儀殿裡衝了,若不是我攔著你,我看你是打算跟我師父打一架。”韓清一臉狐疑地盯著她,“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怎的會與大師兄走得這樣近?”
“我……”忽然被如此一問,她也不知如何矇混過關,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還是什麼都說不出口,末了推了韓清一把,“就你話多,我憑什麼同你解釋?”
韓清撇撇嘴,道聲“無趣”,二人繼續蹲在花叢中等著。
眼看那五十記束規尺打完,沈雖白麵色如常地同陸璋行了一禮,待陸璋離開規儀殿,他便繼續若無其事地拿起筆,繼續抄宗規。
只是生生捱了這五十下,換了誰,這手都得麻好一會兒,也虧的他能忍得住,靜得下心寫字。
待陸璋走遠了,顧如許瞅準時機,輕功一躍便跳了出去,韓清阻攔不及,只得跟上。
她踏進這座規儀殿的那一刻,沈雖白便抬起了頭,望見她,似乎有一瞬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