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車馬已經走得很快,但山雨依舊避無可避,所幸山門近在眼前,閻羅殿中的弟子也及時拿著傘迎了出來。
剛下馬車,便望見蘭舟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明朗的白衣少年,撐著一把素面油紙傘,彷彿讓這山風都靜了下來。
顧如許心頭頓時咯噔一下。
“教主,瞞不住的。”季望舒也深感無奈。
一場雨,耽擱了離開的時辰,沈雖白又被帶去了瓊山寨,岳家那倆活寶是絕不會先走的,看這架勢,蘭公子多半什麼都曉得了。
顧如許忽然很想將邁上臺階的那隻腳再收回來。
“怕什麼,過來。”蘭舟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
明明她才是教主,這會兒卻心虛得像個慫包。
身後是剛下馬車的沈雖白,任憑她舌燦蓮花,這會兒也是萬萬不可能說得清的。
她只得梗著脖子走到蘭舟面前:“你……去過南院了?”
“嗯。”蘭舟這會兒一笑,就讓她更怵得慌了。
“嶽將影和嶽溪明……還好吧?”她開始慌了。
這熊孩子脾氣上來,能揹著她做出什麼事來,還真難說。
話音未落,便聽到一聲冷笑。
“你覺得呢?”
這一句,嚇得她背後一涼。
“……還能喘氣兒嗎?”她愈發沒底了。
若那倆活寶真死在了瓊山,她非把這小子吊起來夯一頓!
“教主。”衛岑走了出來,“您放心,嶽世子和郡主還在南院中,蘭公子只是派人嚴加看守,並不曾傷他們。”
聞言,顧如許總算是鬆了口氣。
“活著就成……”
蘭舟呵了一聲:“你倒是膽大,將人放進來,還讓著上上下下的都瞞著我。”
“這不是怕你不高興嘛……”她硬著頭皮解釋。
說實話,她是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抄刀子殺入南院了。
“你以為不說我現在曉得了就能高興?”蘭舟的目光落在後面的沈雖白身上,登時一沉,“他怎麼會跟你一同回來?”
“這個……”
還沒等她想好如何解釋,蘭舟便盯上了她額間還未褪去的紅腫,再看沈雖白額間,顯然也有,那臉色頓時沉得更厲害了。
眼看著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劍柄上,顧如許趕忙上前一把摁住:“你可消停會兒,這還下著雨呢!”
“你是不是帶他去寨子了?”蘭舟咬牙問道。
顧如許遲疑片刻,點點頭:“順手就……”
“你怎麼能帶他去……去瓊山寨!”蘭舟將她拽過來,壓低了聲音,“顧如許你就這麼信他,那寨子裡可有……”
“瓊山寨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她狐疑道。
“你明知道!”
“……是那些牌位?”她能想到的,只有那間屋子了,蘭舟顯然知道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只得沉住氣,低聲問他,“那些牌位都是顧家的人,你去過那?”
“我孃的靈位也在那!……”顧如許還是頭一回見他如此惱火,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經拔劍朝沈雖白刺了過去。
沈雖白一手撐著傘,一手拔出照霜來擋,雨愈下愈大,蘭舟一劍挑飛了他手中的傘,轉眼間二人都淋得透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