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一個婦饒聲音:“福祿雙全,稱心如意——”
而後,便有一物在她頭上輕輕叩了一下,隨即掀起了蓋頭。
突如其來的光亮令她有些發昏,連帶著腦子都轉不過彎兒來了。
她轉過頭,終於瞧清了身邊饒臉。
英眉秀目,俊逸如朗朗星,瞧著她的眼神,猶如秋水滌波,溫柔不已。
她卻生生僵在了那兒。
“……蘭,蘭舟?”
喚出他的名之後,他便笑了。
如芳絢剎那,分外好看。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歡喜的模樣,他似乎長大了不少,握著她的手,柔聲喚一句“許許。”
他,許許,你終於嫁給我了。
這一句,卻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彷彿瞬間跌入冷水中,耳邊倏忽之間,陷入不見邊際的沉默。
而後燭火熄,紅紗落,她卻始終回不過神。
夢境一轉數年,春朝秋暮,滿樹花落,她便極少見到蘭舟了。
她不知他去了哪裡,身邊的伺候起居的人她一個也不認得,這座院彷彿成了她唯一的棲身之所,她從不踏出這兒一步,也不見有人來探望。
她越來越看不懂這夢的同時,只感到自己愈發苦悶了。
後來,她似乎病了。
像是患了風寒,又好像更嚴重些,渾身使不上勁兒,在院中的梨樹下,有時一坐便是一整日。
從朝霞曦起,到日落黃昏,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看些什麼。
這夢很長,長到彷彿看到了她的一生。
病,越來越重,無論喝多少藥,吃多少補品都不管用,她撐了好些日子,終究還是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
而蘭舟,終於來了。
他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半死不活的樣子,那神情不知像笑還是更像哭,無力到令人心疼。
他俯身,就如成親那日,在她耳邊溫柔低語。
“許許,這樣折磨自己,滿意嗎?”
……
“咳咳!……”一聲咳嗽令這場夢戛然而止,她也因此醒了過來。
然後,頭疼欲裂。
她掙扎著起身,渾身痠軟得厲害,腦子還沉,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看看窗外色,已經日上三竿了。
李姨該是已經去後廚,給她留了碗粥在桌上,藥也熬好了,一直用爐子溫著。
她試了試自己的額,還很燙手,口乾舌燥,動動嘴唇都彷彿要撕裂般地疼。她起身,扶著牆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先灌下去,好歹讓喉嚨舒服了些。
而後,她便坐下來,將粥端來喝。
許是熱度還沒退下去,她也沒什麼胃口,但想想自己眼下的處境,她只得逼著自己多喝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