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死在樹下的章琰,一劍封喉,他連雙眼都沒來得及閉上便嚥了氣,似乎至死都不敢相信這一生就如此突然地結束了。
看著那雙眼睛時,總感覺還被他死死地盯著,令她很是膈應,遂過去幫他合目為安。
“我想拉你上來時,他突然拔刀衝了過來,我一時情急,也不曾認出他……”
他憂心顧如許堅持不住,的確急於了結,幾個回合之後,便使出了凌虛劍意。
身為劍宗大師兄,得宗主親傳,凌虛劍法自然紮實,偷學之人豈可與之相較,何況章琰手中還是把刀。五招之內,便落於下風,對顧如許下殺手之人,他自然不會留情,章琰才舉起刀,便被他一劍封喉。
扯下蒙面的黑巾方才認出,可惜為時已晚。
他與章琰並無太多往來,犀渠山莊光是弟子住處便勻了兩座山頭,陸師叔門下少百餘人,他資不慧,非入室弟子,在莊子裡走動時似是見過幾回,喚過他幾聲“師兄”,故而有些許印象罷了。
犀渠山莊對門中弟子的例銀頗為寬厚,便是外門弟子,一月也可領十兩紋銀,入了內門,則有二十兩,入室弟子看其師門分發例銀,宗主弟子可逾百兩。
江湖門派眾多,但因不尊師長,被逐出師門者,再無其他門派敢收,他唯有另謀出路。
市井間的規矩多數皆不成文,全憑自身經驗行事。從前在莊子裡受劍宗庇護的日子,委實安逸,一朝入世,便只能靠自己摸爬滾打,受盡欺凌無處。
他落得受人指使,為主殺饒地步,怕是沒能捱過世間的爾虞我詐。
沈雖白聽聞的關於他最後的訊息,便是他的母親一年前病死了,也不知他從何處得來一筆銀兩,每日吃粥咽材拮据日子,竟能將母親風光大葬。
他本以為他已謀得出路,卻不曾想,竟是這樣一條“出路”。
“自個兒選的路,怨不得旁人。”顧如許被他折騰得夠嗆,本就是陌路之人,此時也生不出多少感慨與同情。
他不死,沈雖白與她,都沒活路。
先前他這又是毒又是化功散的,得虧沈雖白劍快,否則還不定中什麼陰眨
這位章琰師弟啊,可忒不上道了,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落得這般下場,也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
為溶子,不守門規,偷學秘籍,該受一罰。
忤逆不肖,不尊師長,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上有老母而不思進取,只知滿心仇怨。
被逐出師門,是他自己之過,離開劍宗後命途坎坷,也是這江湖明裡暗裡本就如此,母親病逝就更與劍宗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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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啊,他總有一堆無理取鬧的理由和一張厚如城牆的臉皮,非把自個兒的錯,自個兒的悲慘歸諸於旁人頭上。
對於這種理不直氣還壯的搞事行為,她通常親切地稱之為——碰瓷。
章琰顯然把命給碰進去了。
今夜這荒唐的仇殺算是揭過去了,她伸手往章琰懷裡掏了掏。
“你在找什麼?”沈雖白疑惑地看著她。
“化功散的解藥,該是帶在他身上。”她是如此想的,但摸了半愣是沒找到。
[親愛的壯士,您不用找了,這個人身上什麼都沒櫻]
顧如許:“……”
好嘛,敢情這癟犢子方才真是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