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握住了藤蔓快要斷裂的部位,摒氣靜心地等著,儘量讓這根藤蔓裂得慢一些。
腳下是數丈高的懸崖,頭頂是快要斷成兩截的枯藤,她能聽到的只有刀劍鏗鏘與時而傳來的沈雖白的聲音。
十一。
他只不過一遍遍地喊著這個本來屬於顧如許的名字,就能讓她再堅持一會。
她漸漸沒有力氣了,化功散不僅化去了她的內力,她的手腳也開始提不起勁兒,死死扣著枯藤的那隻手都扯出血了,火辣辣地疼。
這藤蔓本就枯萎了,如稻草一般粗糙,稍一用力,裡頭的細枝便又斷幾根,好生嚇人。
她不知自己究竟撐了多久,直到實在擠不出一絲力氣,最後那一絲枯藤終於還是斷了。
那一瞬間,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掉下去——然後,一隻修長的手突然從崖頂伸出來,一把扣住了她的腕。
那掌心的暖意,讓她突然回了神,抬起頭,便望見眉頭緊鎖的沈雖白。
他似乎有些狼狽,面色也不大好看,嘴唇泛著一絲青紫,像是害了重病之人。
抓住她的那手一直握得很緊,一點一點將她往上拉。
爬上崖頂的那一刻,她也顧不上反派boss的儀態如何,直接往他肩上一靠,累得氣兒都喘不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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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怎麼才來啊……”
沈雖白沒話,抬起手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幫她順了順氣兒。
沉默良久,那雙手心翼翼地抱住了她,又不敢用力似的,猶豫再三才落在她肩上。
“沒事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在對她,又像是在對他自己,提到嗓子眼兒的那顆心,隨著懷中饒溫暖,總算一點一點,慢慢地落了下去,“沒事了……”
這位男主你抱就抱吧,橫豎我也不是那麼氣的人,且這次好像是我先靠上去的,但你抱好一會兒了,還能不能矜持點?回頭你家女主要讓你跪搓板的我跟你認真講!
她乾咳一聲,從他懷裡鑽出來:“那個黑衣人呢?”
他沈雖白回頭一指:“在那。”
她順著他的指尖望過去,只見那黑衣人躺在那棵樹下,已經斷了氣,咽喉處那一劍,割得利落乾脆,分毫沒留情面。
蒙面的黑巾滑落下來,露出一張男子的臉,乍一看其實眉眼還算清秀,只是右臉不知被誰劃了一道,留下一條可怖的肉疤。
“他原本好像也是劍宗弟子,你認得他麼?”
“章琰,是陸師叔門下的弟子。”沈雖白嘆了口氣,“他四年前因偷學凌虛劍法,被陸師叔抓了個現行,按宗規應當眾責二百清心鞭,逐去外門思過三載。他不服宗規管束,悖逆師命,還與陸師叔大打出手,後來我爹……沈宗主親自動手,拿下了他,交手時刀劍無眼,傷了他的臉。
劍宗宗規頭一條,便是尊師重道,他與宗主動手,自然罪加一等,事後求饒與否,劍宗都再留不得他這等沒規沒距之人。他被逐出劍宗之後,聽聞他過得頗為拮据,家中還有個腿腳不便的老母,他該是在青州一座鏢局做了個鏢師,一年到頭四處奔波,只是江湖資歷尚淺,沒多久便遇上了劫鏢。我曾送了些銀兩與他母親,可再去時,他們已經搬走了,此後便再無音訊,不知如何落得這副田地。”
“凌虛劍法在劍宗難道不是人人必學?”
話音未落,腦門便捱了他一敲。
“抄了那許多遍的宗規都教你忘到哪兒去了,凌虛劍法乃是劍宗內門至上功法,唯掌門入室弟子方可進學,當年教你劍法之時,都同你了。章琰便是因為私學劍法,惹得師叔勃然大怒。”沈雖白無奈地搖了搖頭。
顧如許怔了怔。
還以為是她資聰穎,現學現賣也能如魚得水,敢情她這副身子原本就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