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雖白給的藥方沒能用上。
倒不是顧如許不喝,是她沒藏好,以至於當晚就被蘭舟連著藥方一股腦兒地扔進泔水桶裡去了。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孟思涼在後頭一陣唏噓。
“犀渠山莊的藥,那可都是好東西啊……”
聞言,顧如許猛然一僵:“有多好?”
一旁的季望舒托腮沉思片刻,給她粗略地算了一下:“江湖上大概一百兩一帖吧……教,教主您為何要突然撓牆?”
顧如許看著泔水桶,肉痛到猛摳牆皮。
“憋說了……”她現在想去撈泔水桶!
敗家玩意兒!蘭舟你這個敗家玩意兒!——
剛與長生殿起了衝突,束州不是久留之地,她的傷勢好轉一些後,蘭舟便僱了車馬,讓衛岑他們送她回總壇,他則與林煦留在束州主事。
衛岑親自駕車,很是穩當,這麼搖搖晃晃的一路,直讓人犯瞌睡。
季望舒和孟思涼陪她坐在車內,江湖上一等一的情報頭目,說起八卦來也十分解悶,從皇宮大內裡哪位嬪妃一著不慎讓人折騰小產了,到華山派和武當派昨日又因為搶山頭沒談攏互掄了一架……宮闈秘辛,江湖逸聞,可謂應有盡有。
“聽說劍宗大弟子近日領了二百清心鞭,劍宗宗主親自動的手,這兩日都在屋子裡躺著。”
顧如許還在心疼被扔進泔水桶裡的幾百兩,一路渾渾噩噩不能自拔,聽到此處冷不丁一激靈,忽地抬起頭。
“誰被打了?”
孟思涼挑了挑眉:“看,我就說你提沈雖白,教主鐵定應聲。”
季望舒白了他一眼,轉而對顧如許道:“此生閣昨日收到的訊息,弘威將軍府的世子爺被咱們打折了一條腿,這事兒沒瞞過去,起初是在劍宗內傳開的,後來不曉得哪個事兒精,傳到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說劍宗大弟子護短護得沒邊兒,和魔教教主糾纏不清,有意包庇師門叛徒,此等行徑為江湖正派所不齒,唯有嚴懲以正門風……”
“等會等會……”顧如許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別告訴我沈雖白他認了。”
季望舒一如意料之中地點點頭:“聽說他進門就認了,沈宗主想護著他都沒了法兒。”
她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裡,拍桌子差點把傷口拍崩咯!
“嘶——”她疼得臉一白,捂著胳膊直喘,“……這什麼腦子!不會轉彎兒的嗎!”
季望舒搖搖頭:“這就不曉得了。不過沈宗主似乎挺生氣,讓他跪在山門下捱了兩百鞭,聽說沈雖白先前就不知在哪受了內傷,打到一百五十鞭的時候,人就昏過去了。”
“這親爹下手怎麼能這麼狠啊!”她霍地站了起來,直接撞上車棚頂,疼得嗷嗷直叫。
季望舒趕緊扶她坐下,一面給她揉腦袋一面感慨:“可不是嘛,聽聞劍宗的規矩一條更甚一條嚴,一視同仁。”
“那也不能……也不能兩百鞭吧。”她聽著都心驚肉跳,“也不是不能打,意思意思就成了嘛……”
“教主啊。”孟思涼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劍宗可是咱們的對頭,您這胳膊肘往哪兒拐呢?”
“我,我也就感慨一下這兇殘的家暴現場,你還挺較真……”她含糊其辭,孟思涼一笑置之。
季望舒繼續說下去:“人倒是沒被打死,習武之人大多皮糙肉厚,劍宗奇藥多,躺幾日就成了。”
“可拉倒吧……”她暗暗嘀咕。
她就說這傻子好欺負!看吧,才幾天就讓親爹揍成這樣!
什麼“皮糙肉厚”,她又不是沒扒過,嫩豆腐似的,啃一口指不定要被她啃出血來,兩百鞭下去,吃不吃得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