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灰濛濛的天,響起了入春後的第一聲驚雷,桃華庚鳴,一閃而逝的光照亮了枝頭幾朵新蕊,雨很快砸了下來,澆溼了林間泥地,被狠狠踏出一道深痕。
刀光劍影在雨中穿梭,伸手難見五指的漆夜中,傳來絲絲縷縷的血腥味,被雨水沖淡後,滲進一片泥濘。
沈雖白一手握著照霜劍,一手捂著剛捱了一劍的左肩,前幾日那道傷口也裂出絲絲血色來,染紅了腰間一片,身後的殺手緊追不捨,他只能撤進密林,設法將這些人甩開。
自他走進束州,便開始調查紅影教與長生殿近半月的動向,雖說已經給犀渠山莊傳信,但眼下也只有他一人能留意這兩派。
江湖兩大邪教,在束州皆有勢力,無論是哪一派下的手,既然敢動玉衡莊,想必是早有預謀了。
他探查數日,找到了紅影教與長生殿所在之處,日前嶽將影給他傳了信,不久便能到束州城,他原本也想行事穩妥些,但今日黃昏,麻煩事便找上了門。
許是他在某一處漏了破綻,今日回到客棧時,便有一群殺手等著他自投羅網,幸而他在進門前有所察覺,避開了要害,在陷入包圍之前,逃出客棧。
此次追殺他的人,與在青州城外遇上的那些,所使的功夫如出一轍,只可惜僅憑一身黑衣,他也辨不出他們究竟是紅影教派來的還是長生殿的人。
以他眼下的狀況,能擋得住三兩人,但若是被圍住,想離開便難如登天了。
不知嶽將影到了哪裡,懷裡的紅煙彈不知他能否看到,但唯今之計,只能賭一把了。
他忍著痛,從懷裡掏出一隻竹筒,猛一拉引線,一道紅煙升騰而起,在漆夜中分外扎眼。
做完這些後,他繼續向前逃。
與此同時,茫茫大雨中,顧如許牽著馬走在山道上,雨水迷了眼,渾身溼噠噠的,難受得很。
她抹了把臉,叉著腰問:“你確定咱們沒走錯嗎?這真是東邊?”
[壯士你相信我的導航能力。]
聞言,顧如許只想呵呵呵:“昨日咱們在原地繞了兩個時辰那會兒,你也是這麼信誓旦旦地保證的。”
[那,那不是因為林間訊號不好嘛。]
“這什麼朝代,你還想要訊號?”她抖了抖一身的雨水,磨了磨鞋底的泥巴,回頭看著這匹馬,“看什麼看,要不是你被母馬迷了眼,我能跟小哥哥走散嗎?”
馬呼嚕一聲,又抖了她一身水漬。
顧如許:“……”
現在連匹馬都敢跟反派boss甩臉子了?boss的人身地位已經降到這種水準了嗎?
看看她目前的處境,要小哥哥沒小哥哥,連口熱湯都不給,還帶著一個東西不分的系統和一匹脾氣賊大的棗紅馬,身上的
蓑衣還是趕牛車的一個老伯看她可憐兮兮地淋著雨,送給她的。
唉,這日子過得是真委屈啊。
所以說她武功高強又能怎樣呢,能防迷路嗎,能防雨嗎,還不如一個指南針,一件雨披來得實在。
她已經走了兩日了,還在林子裡瞎轉悠,連束州的城門鐵皮都沒看到一片。
[親愛的壯士,不要氣餒,很快就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