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獸神如同宣判一般發出了最後的通牒,高懸蒼穹的漫天劍影搖曳劇晃,天際茫茫,盡數黯淡下來,狂風走石,山搖地動,怪石紛紛隕落。誅仙古劍上的光芒越發強烈,白光耀眼,甚至已經將獸神整個人身影全都掩蓋。
就在這地動山搖驚心動魄的場景中,十萬大山似乎力盡一般將所有靈氣消耗一空,只為了殺死眼前那個在黑夜中點亮明燈的男人。
時間變得緩慢,文搏彷彿晉入一種全新的境界,好似在深不見底的海中游弋,直到他睜開眼,深藏的“道心”從“魔種”的汪洋游出海面,清醒的意識重新主宰,感覺神妙奇異。
道心種魔十二重之上的境界於絕境中綻放,此乃“煉神”!
所謂“心知止而神欲行”,魔種與道心在重重危機之下再度突破,讓文博於絕境之中窺得一絲生機。
不,這與其說是窺破天機,倒不如說正是“阿賴耶識”的具象化,文搏往日的經驗、技藝於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凝結成了碩果,為他指明瞭一條道路。
然後文搏動了,他收回了直指獸神的虎牙,平靜而坦然得像是赴死一樣看著慢放般斬落的誅仙劍。
靈氣逸散,劍氣哀鳴,超凡脫俗的場景再現人間。
所有人都不明白髮生何事,僅有三兩個敏銳之人察覺到那份不凡。
因為文搏從原先隔絕於世間的感覺變得擴大了幾分,這種存在並不算很是鮮明,但其中寓意足以讓他們這些聰明人意識到其中不凡——文搏用一種有別於現有玄功道法的方式維持了自身“法力”運轉。
其中張小凡幾乎快要驗證自己的猜想,不管文搏是不是“大司命”或者是“大司命”附體,都意味著這位遠古神只來歷非凡,掌握了有別於現行修煉體系的手段。
可惜張小凡此時也無法靜下心思考其中更深層次的內涵,因為對峙的雙方几乎剎那間就來到了最後的生死相決階段。
“轟隆!”
一聲驚雷,響徹天地,彷彿如潮水一般在天際迴盪湧動。而獸神下方十萬大山卻忽然安靜了下來,好似耗竭了所有靈氣再無法做出任何回應。隨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比之前更強烈十倍以上的各色異光,隆隆而起,沖天而上,再度匯聚到古劍誅仙之上。
“真是時來天地皆同力。”所有人心中都閃過這個念頭,張小凡、道玄等人則是暗道天地皆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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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烈的光輝瞬間如爆炸一般照耀天地,從獸神與他手中誅仙劍作為起點射向四面八方,不可思議的光芒籠罩了整個天地,蒼穹之上,一柄碩大的無形氣劍橫貫整個天空劈開雲彩,與誅仙古劍上反射而出的道道恢宏巨光交相輝映。
接著在萬千人驚愕駭然的目光中,那凌空形成的氣劍開始猶如實質一般從流光異彩的無形姿態漸漸融合,竟是在空中凝聚成了一柄單一顏色、熾烈白光的巨劍與誅仙古劍結合,光芒萬丈,輝耀世間。
剎那間,無數人從驚駭中驚醒過來,望著獸神手中那柄橫貫天際的不可思議巨劍,獸神彷彿仙神降世,讓所有的人都沉醉其中,瘋狂的驚恐尖叫聲從本該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口中此起彼伏,而原本都快折損殆盡的妖獸卻不由自主的發出瘋狂的歡呼聲在十萬大山中響徹群山。
天際之上,狂風越來越是悽烈,誅仙神劍的威勢亦越來越大,不知從何時開始,彷彿是某個聲音從天界地府傳來,低低唱頌著神秘咒語,開始迴盪在天地之間。
那柄與天相接的光芒萬丈的誅仙巨劍劍柄之上,獸神本來粗大的猙獰黑手都顯得渺小不堪,他抬頭看向這般景象,發出滿是譏諷的冷笑,卻不阻止這已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巨劍落下。
於是誅仙古劍如破天之勢,呼嘯襲來,看似緩慢,但天上地下,竟彷彿更無一處地方可躲了。
遇神殺神,遇仙誅仙!
風捲殘雲,盡數飛散,沒有人會知道,此刻面對著這柄誅仙狂劍的文搏的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只是,他竟沒有絲毫懼色,更無一絲一毫臣服之意,張開雙臂,迎向了命運的終局。
天地似也在這般絕景中靜默,無人不在屏息,人們目瞪口呆地望著青天之上,巨劍橫貫天空,轟然撞向那道渺小的身影。
彷彿有龍吟聲拔地而起,八荒火龍與八兇玄火陣的連結在這樣的威力下幾乎是一剎那都支撐不住就發出了無奈的怒吼,然後徹底消散。
接著烏金色的虎牙槍如有靈智一般脫手而出,可是行到半途就只見槍身崩碎,槍鋒倒轉,絲毫不能阻礙獸神“替天行道”的一擊。
沒有人能形容當時的景象,天為之崩,地為之裂,南疆亙古不變的巨大山峰絕壁間,赫然出現了無數條龜裂縫隙,無數巨石紛紛脫落山體,掉落下來。
而鎮魔古洞的廢墟邊,正道中人和殘餘的獸妖們,個個都是噤若寒蟬,尤其是那些似獸非獸的獸妖,此刻更是嚇的厲害,狂燥不安,瘋狂咆哮。
然而,這一切比起天上那驚天動地的景象,彷彿都不算什麼了,也不會有人在意。所有修真者都在這一幕之下瀕臨絕望,他們既為文搏抗擊獸神而死感到悲愴,更為自己所修行的玄功如此孱弱感到迷茫。
修真者追求的長生又有什麼意義呢?說到底只是冰冷的天道下不值一提的螻蟻,哪怕到了獸神這等不死不滅的境地,也只是“替天行道”的棋子。
這番拷問對於道玄、張小凡、雲易嵐這種幾乎快要觸控到天花板的強者感觸最為強烈,如今的局面將他們大半生追求盡數推翻,這種對目標產生懷疑帶來的結果顯而易見,那就是走火入魔。
道玄本就遭受誅仙劍兩次反噬只是靠著深厚法力壓制,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心頭悲愴,一聲慘叫之中目眩神迷,腦海中閃過無數兇戾念頭,就在他走火入魔的關鍵之時,一種與眾不同的感受突然拂過他的內心。
“道心種魔,無外乎破而後立四個字,當天道入魔,所有修煉體系都動盪之際,不就是破而後立的最好時機嗎?”文搏對著空無一人的周圍說話,沒人回應他的話語,因為此刻文搏並非本尊,而是出遊的元神在一個個曾經熟悉無比的世界當中穿梭。
往日種種於眼前浮現,津門擺擂、東瀛弄險、遼東血戰、歸墟狂舞、殤陽破圍……這一幕幕往事走馬觀花般從他身邊流轉,讓文搏回顧過往之際逐漸找回本心。
這是文搏的“道心”所在,心裡有一口不甘之氣,路遇不平則鳴,就是他的規則。
當天道針對他,那文搏就逆天而行,這個轉變絲滑得沒有一點兒遲滯和疑惑,順理成章在文搏心中篤定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