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身由晉北的整根小臂粗的雪松木製成,箭頭上還有散發金屬色澤單側倒刺的鏃,簡直就像一根粗壯的長戟。粗大的弩失在空中發出淒厲的尖嘯後輕鬆洞穿了衝殺最前的雷騎甲胃,把最先中箭之人打成兩段後又接連貫穿四五人方才失去力道墜落。
而這樣的弩失不是一根兩根,是一個剎那間發射出了近百根。
白毅默然,手持一根竹簫,應和著戰場上傳來的喊殺聲,奏響一曲哀歌。
“白大將軍天縱之才,不愧為當世第一名將,老夫佩服。”良久,岡無畏方才開口。
“哪有什麼名將,將士用命罷了。”白毅放下洞簫,澹澹的回應。他作為統帥再清楚不過,不是自己用兵勝過嬴無翳,而是嬴無翳最後還是貪了。
他高估了離軍的體能和戰力,覺得能在吞下風虎鐵騎後再次破開山陣覆滅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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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白毅的殺手鐧層出不窮,軍之王不是美譽,這是白毅用兵的完美寫照。
不光有下唐的床弩放在陣後,就連山陣第三旅都跟第一、第二旅截然不同。
山陣第三旅是真正的山陣槍甲,他們鋼鐵長槍重達三十斤,完全按照山陣巔峰時的制式配裝,除此之外山陣第三旅的第一排士兵不用長槍,而是持一人高的巨盾。
這些盾牌可以相互勾連,形成城牆般的鐵壁,下端插入地面,在第一排列陣時就像鋼鐵的壁壘。
這是最接近巔峰的山陣槍甲,即使以嬴無翳的勇力,也不足以單槍匹馬破開重圍。
“呼呼……”謝玄從沒看到嬴無翳如此氣喘吁吁,直到這一刻他才想起縱橫東陸威名遠播的威武王也已經四十五歲了,這個歲數的男人在離國不是入土了就是抱著孫子頤養天年。
可嬴無翳依然活躍在戰場之上,哪怕現在他也快精疲力竭了。
“張博!我再衝一次開啟缺口,你帶赤旅擠進來!”
即便如此,嬴無翳還是沒有放棄,他要復刻文搏破陣的方式,用騎兵衝開口子,然後步卒跟上用靈活的輕步兵解決山陣槍甲。
向來惟命是從的張博突然愣住了,他靛青圖面的臉上閃過一絲掙扎。
嬴無翳心中悲嘆,連張博這樣血性的漢子都失去勇氣了嗎?不過嬴無翳不怪他,現在還能跟隨他作戰加起來不到兩萬人了,雷騎赤旅在剛剛的接觸中瞬間被割麥子一樣大量倒下,床弩與山陣的結合太過致命。
“王爺,蘇元朗!”張博的喉嚨說出的聲音簡直像是厲鬼哀嚎,長時間的戰鬥讓他乾涸到每說一句話都如同刀割。
謝玄心頭一跳,和他二人並稱離國三鐵駒的蘇元朗竟然不再軍中!
“那裡!”謝玄隨著張博指的方向望去,殤陽關高聳的城牆上,一隊赤紅色的步卒如同火焰在燃燒,那些粗鄙無文的男人在一個沉默如鐵的將領指揮下硬生生把守城的床弩、小型投石機搬到一起,轉向了聯軍的陣線。
“蘇元朗有心了,不過沒用的。”嬴無翳眼前一亮,很快意識到這沒有用,這些守城器械殺傷固然可怕,但是離軍的步卒根本不會使用這些複雜的器械,完全沒法瞄準聯軍的床弩和炬石車進行破壞。
反倒是蘇元朗沒有帶赤旅跟上,讓嬴無翳有些遺憾,不是因為少了一兩千人,而是他清楚地知道蘇元朗這是不要命了。
嬴無翳已經明白他沒法殲滅聯軍了,大勢正在離他而去,最好的結果就是突圍。然而突圍也沒法帶上還在城頭的蘇元朗和赤旅,這是蘇元朗用自己的性命做了一次徒勞無功的嘗試。
“嘣!”
床弩和投石機激發的爆鳴隔著遙遠的距離都清晰異常,在戰場上帶起了一陣尖利的怪嘯。
嬴無翳看都沒看弩失和石塊的落點,他呼喚著張博重整佇列,同時放鬆著手腕,他深切的感受到自己不像七年前那樣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