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南的亂局沒有就此平息,文搏隨後聯合南下的沉煉開始在江南清丈土地逮捕參與靖難勤王計程車紳官員,連帶著把宗室清理一空,全部推到了勤王軍頭上。
藉此獲得良田萬頃宅邸地契無數,這個過程遠比戰爭持續更久,襁褓中的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就在江南的變局中度過,此時沿用的年號都是天啟七年。
直到南京收復,魏忠賢才有心思操辦登基儀式,由剛滿一歲的朱慈炅繼承大統,取重整河山,復興皇明之意,年號弘興。
文搏在江南的狠辣手段讓京師的官員們人心惶惶,其中許多江南出身的官員泣血上疏,聲稱自家並未參與叛亂,但是家底依然被文搏抄檢一空,全部分給了泥腿子。
奈何魏忠賢收了錢還真辦事,外有大軍內有大權,他下手毫不留情,直到快彈壓不住的時候,文搏終於率軍回返,一時間再無雜音。
藉著魏忠賢開始了奢靡的生活,陸文昭刻意推波助瀾讓魏忠賢頂在前頭,彷彿凡是都為魏忠賢馬首是瞻,雙方合作默契親密無間,從江南開始往周邊擴散,將湖廣、兩廣佈政司的地盤主持均田定役攤丁入畝,理由也正大光明。
面對洶湧的反對聲,高聲疾呼的“祖宗之法不可變”之聲,魏忠賢統統以“這是太祖爺的法度,比你的祖宗更加祖宗,談何變法?咱們這是復古!”為由盡數黜落。
直到弘興三年,南方才徹底平定,陸文昭把視線放到了宗室之上,這時候魏忠賢都出來反對了。動士紳無所謂,反正老朱家之前是沒辦法不敢動這幫文人所以坐視他們囂張,但宗室不同,那是國家根本,沒人敢輕動。
於是陸文昭這次不提太祖了,他說起了成祖——削藩,這是成祖都贊成的。你看朱棣自己就因為削藩靖難,他成功後還是削藩,說明這個事情沒毛病啊。
魏忠賢驚慌的發現他不同意也沒用了,陸文昭在楊鎬幫助下培植黨羽,朝中半數都是他的人。剩下的部分中立,如熊廷弼、孫承宗這等干將的底線是不能廢立皇帝改朝換代,因為他們清楚地認識的闖賊勢大不可遏制,必須先維持住皇室再說其他。
其餘的才是魏忠賢的黨羽,這些人完全無法和功高震主的陸文昭相比,更不用說文搏親率數萬大軍駐紮在通州大營,一日就能帶兵入京,雙方看上去旗鼓相當,但是武力上差距天差地別。
所以陸文昭理所當然的將魏忠賢架空,由禮部牽頭,重啟宗人府的職能,清理一下那些出了五服的宗室。
可這五服一算起來那宗室還剩幾個?除了開國是冊封的嫡系親王,加上皇帝親戚,本來二十萬宗室瞬間變成只有幾千人。那些被開革出宗室身份的自謀生路去吧,享受了大半輩子,活得不耐煩的話就去追隨偽帝吧。
這結果也是顯而易見,元年大明財政收入因為平定南方能收上稅了,光是南方收益就從五百萬兩暴增到一千二百萬兩,這還是打仗、分田有所影響的結果。
而裁剪宗室節約的銀兩就有一百五十萬之巨,可見之前大明因為宗室帶來了何等沉重的負擔。
接下來兩年時間裡就是舊勢力的反撲和平亂,不甘心的宗室、士紳集結起來在各地起兵勤王,文搏轉戰南北盡數平定。還抽空上了萬壽山跟秦良玉一晤,這次秦良玉終於放棄了和文搏對壘的心思。
誰也不知道萬壽山上兩人到底達成了什麼協定,總之忠貞侯秦良玉旗幟鮮明的支援朝廷“正朔”,坐鎮西南,由此天下基本平定。
隨後國姓爺陸文昭以“宗室”監國,先封“攝政王”,朝野譁然。更有忠於天子者當庭刺殺,被錦衣衛都指揮使沉煉輕易化解。這時候人們才知道錦衣衛和棉衣衛合二為一後威勢更勝從前,監察百官一舉一動讓他們一切謀算無所遁形。
然後又過一年,文搏出兵平定交趾,設羈縻州。陸文昭因功封為“叔父攝政王”,沒多久又加為“皇叔父攝政王”。
這時候大家都在猜測陸文昭要篡國了,誰知他偃旗息鼓最後變成了“皇父攝政王”再無進一步的打算。
也就在這一年,陸文昭的兒子出生,文搏帶領新組建的船隊出海了。
天津港,望著軟帆大肚的新式帆船,陸文昭憂慮的撫摸著為了威嚴續出的長鬚,對文博說道:“文兄弟,封王你都不要,怎麼就一門心思想著出海去尋什麼新大陸呢?海上波瀾詭譎,再好的本事也得聽天由命,太危險了啊。”
“可能是怕你覺得文兄弟功高震主吧,學虯髯客呢。”沉煉在邊上故意調笑,嚇得隨行的臣子渾身冷汗,生怕自己參與到什麼驚天動地的密事當中。
然而三人渾不在乎,陸文昭多次說了如今局面全靠文搏帶領,讓他來當攝政王比自己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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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文搏這些年帶兵都不太熱心,將精力全都放在督造新船訓練水手水兵之上。經過數年籌備,終於組建了一支人數五千,船隻過百的龐大艦隊,要去開闢新航路尋找傳說中的新大陸。
“我那副坤輿圖你們都看過,知道這天下之大遠不止咱們這一隅之地。那些地方都有好東西,怎麼能放過呢?泰西之人一百多年前就發現了新大陸,從中獲得了巨大利益。咱們已經在這方面落後了,必須迎頭趕上。”文搏堅定地回應,此時被他們掌握的大明可謂是百廢待興,陸地上的開拓基本到了盡頭,交趾的開發都非常艱難,大明軍民都不樂意去瘴癘之地,更不用說苦寒貧困到當年藩王都不去就藩的西北。
誰叫因為大航海時代的開啟,陸上絲綢之路衰落嚴重,大明這些年對於西北的控制也早不如明初,文搏思慮良久,還是覺得先從航海上著手吧。接下來數百年都是海上之爭,華夏文明這次不能落後了。
見著文搏不願安然待在京師享福,陸文昭也沒辦法,只是緊緊地握住文搏雙手對他道一聲珍重。
沉煉向來話少,臨時拿著無常簿為文搏寫生了一副畫像留念,然後拍拍文搏肩膀就算道盡了千言萬語。
接下來丁修、裴綸、曹文詔等人也一一上前告別,對於出海他們敬謝不敏,站在船上都能讓他們上吐下瀉,自然沒法跟文搏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