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沐老爺可會相信?”
這下不止沐成佳,鹿幽悠也明白了。從一開始沐百業就認為是鹿蜀的鬼魂作祟,現在如果直接告訴他根本沒有鹿蜀的鬼魂,他必定不會相信,而他們現在要做的是治好沐百業的心病,而不是強迫他去看清真相。
“不瞞您說,其實我一開始請師父來也只是想安我爹的心,”沐成佳心性耿直,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但是在見識到卿聿的本事後對他也多了幾分信任,“事已至此,不如請師父多留幾日,到時候作個能送走鹿蜀鬼魂的法。”
卿聿開了口:“沐爺可是想派人走一趟唐家堡?”
沐成佳連連點頭:“如果真如我爹所事情皆因鹿蜀而起,那興許借回鹿蜀皮再作法,能治好我爹的心病。只是我爹這樣,我實在是走不開,唯有派人去借。”原本展開的眉頭又一次蹙起,沐府雖然蒸蒸日上,但是也總歸比不上唐家堡,如今重提當年的事,自己如果不親自去,只怕唐家不肯借。
“我們可否同行?”
沐成佳和鹿幽悠都沒想到卿聿居然會主動提出去唐家堡,自然沒有二話,點頭:“薛管家,你去找人準備車馬,我去準備給唐堡主的書信。”
鹿幽悠站在原地,看著門上貼著的一張張符紙,忽然覺得有些諷刺。
“又不想管了?”察覺到鹿幽悠沒動,卿聿回身問道。
“你說,他這麼做,鹿蜀不無辜嗎?”
“的確無辜。”
“那我們幫他到底是對是錯?”鹿幽悠忽然有些搞不懂了,當年那隻鹿蜀也是好心想要幫沐百業,卻因此喪了命,這麼多年沐家飛黃騰達,可憐那鹿蜀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種下的因,結下的果,不論對錯,”卿聿看著她皺眉糾結的樣子笑了,“走吧,雖然不是鹿蜀的鬼魂,但那歌聲又是實實在在的出現了,再加上沐岑房間的東西,如果是其他鹿蜀來報仇,興許我們去一趟唐家堡,能為它們做些什麼。”
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
第二日眾人起行。拒絕了薛管家帶來的大馬車和馬伕,卿聿堅持自己駕原來的小馬車,和鹿幽悠一起跟在沐家的人後面。
馬車上,兩人正在閒聊,忽然見一直灰撲撲的鳥就落在卿聿身邊。
鹿幽悠嚇了一跳,看清楚後才想起,似乎是很久都沒有見過的青鷺。大白天的青鷺周身並沒有那圈青色的火焰,看起來不過是隻普通的鳥。
卿聿伸手摸摸青鷺的腦袋,青鷺乖巧地蹭了蹭,把嘴裡叼著的一個小竹筒放到卿聿的手裡,叫了幾聲後之後就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什麼東西?”
雖然見過青鷺的次數屈指可數,但鹿幽悠也知道,卿聿偶爾會讓它去打探些事情,現在更是直接把它當信鴿用了。
卿聿駕著車不方便看,直接遞給鹿幽悠。
鹿幽悠也不客氣,拿出竹筒裡的字條,裡面只有簡單的七個字——“四歲而亡,無後”。
鹿幽悠念給卿聿聽後還是不太明白:“什麼意思?”
“聽說唐堡主獨子出生就帶有弱症,原本活不過三歲,因為精心照顧加之鹿蜀皮的庇廕多活了一年,四歲去世,那之後唐堡主沒有再續絃,所以如今唐家堡只有他一人。”
鹿幽悠卻依舊不明白,打探這個又是為了什麼呢?
唐家堡。
因為跟著沐家人,卿聿和鹿幽悠輕而易舉地進去了。
一路走來,堡裡亭臺樓閣,雕樑畫柱,沒有一處不精緻,卻始終難掩一種蕭條的感覺。所經之處許多屋子都是空著的,顯得整個堡裡都空蕩蕩的,與之相比,沐家雖然不像這裡處處顯示出主人的不俗品味,但不論走到哪裡都熱熱鬧鬧的,更像是一個家。
經過一個院落,外面落了個大大的鎖,上面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鹿幽悠停下腳步又仔細看了看,這麼多院子,上鎖的就這一間。
“二位快跟小的走吧,堡主還在中齊堂等著。”帶路的小廝見她看著那院子不動,面色鬱郁地看了院門一眼,催促了一聲後加快腳步。
到了中齊堂內,唐堡主唐珏龍坐在盡頭的書桌後,聽說他不過五十來歲,但此刻看起來已如耄耋老人,蒼老的厲害,面前桌上擺著許多賬簿,他低頭看得入神,小廝是通報過後得到同意才帶眾人進來的,可是進來後唐珏龍也不理會他們,仍舊看著手中的賬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