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女孩子,愛情大過一切,說到心愛的男朋友,眼裡都有光彩起來了。
可是她是敏感的,看到tracy轉過臉就能知道她不想在聽這個,她就拿出一本書,說其實我都是照著書上說的。
或許是為了開解,或許只是玩笑,可為了這一段愛情,女孩子揹著人悄悄用過多少甜蜜細膩的心思?
想必那個時候,她也是彎著唇角,帶著暖人的笑,幻想過未來的吧?
可是現在,她只能跟愛人的前女友說:“我知道阿杰,他還很愛你,他還常常想著你,他這個人,是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你的,到時候你去找他……”
阿敏是在給自己安排後事,她希望tracy能在自己死後繼續照顧阿杰。
tracy眼裡有碎碎的波光,主動握住阿敏的手:“你不要這麼說。雖然我做不到,我還是希望他開心,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有時候人們撒謊,不是安慰,更不是虛偽,只是他們除了這一句,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還應該說什麼。
“唔——”
哪怕周圍都是環繞的工作人員,黑黢黢的攝影裝置把病房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可是就連工作人員都不自覺得心酸,沉默,氣氛變得悲涼,明明知道那一字一句是照本宣科的臺詞,卻依舊讓人眼前浮起水光。
最後,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聲低微的哽咽。
“咔!”申東爾環視一圈,頓覺成就感滿滿。
這一段表演,情感是內斂的,戲裡沒掉一滴眼淚,所有的水光全部止步眼前,可是隔著螢幕的悲涼鋪面而來。
連現場久經片場的工作人員都撐不住,可想而知等影片上映能賺多少眼淚。
共情,共鳴,是一個好演員的基本能力。
這場戲之後,何米就跟開了掛一樣,進步得嗖嗖嗖的快。
要說前面的劇情只是為了立一個讓人喜歡的阿敏的角色,後面阿敏生病之後的轉變才是最表現演技的地方。
阿敏撐著一張笑臉推開窗簾,迫不及待得穿著西準備離開醫院,卻在副院長的沉默中,穿鞋的動作越來越慢,直到凝固在原地。
她跪坐在佛前,明明腰痛得都直不起來,可依舊磕頭跪拜的動作不顯得前程,卻只剩下滿腔的蒼涼和絕望。
山頂那一場戲最困難,前面才剛開開心心得跟男朋友撒嬌,歡笑,換身衣服抹把臉,她就是個坐在輪椅上站不起來的病人。
白色毛衣換下來綠色的短袖,蓋著藍色的攤子簇擁著她越發單薄瘦削的身子。在山頂沒有專業的化妝師,連眉毛都一邊高一邊低一邊粗一邊細,眼睛一隻大一隻小,可是這樣凌亂的妝容,彷彿越發凸顯出護她此時此刻的情景。
這一段表演沒有臺詞,申東爾跑到山頂架了一個攝影機懟在她眼前拍特寫。
申東爾問她要不要調整一下情緒,她說不用。
一聲action之後,神態只是普普通通的悲哀絕望晦暗無光而已,那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點漆塗墨了一樣極黑,黑的好像拉上了簾子關上了門,死死捂住,可眼神是散亂的,暗沉的,恍惚的,全無焦距。
忽然,那眼珠輕微煽動了一下,眼底有似乎透著一點光,朦朦朧朧似滅非滅。
霧散了,她看到一架劃過空中的飛機。
之前,也是在這裡,她跟阿杰撒嬌,她沒有坐過飛機。
此情此景,言猶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