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封氏每月一次的例會，我作為旗下子公司的老總自然按時出席，我公公由於身體原因早就沒有對任何集團事宜親力親為，眼下端坐上位的是集團總裁。
一月一次的會議會總結上一個月以來各子公司的盈利情況，宏宇作為封氏最大的財政收入自不必說，在封揚遠的領導下，業績居高不下。
與之相比，百夢可謂慘不忍睹，上一月銷量平平不說，還因為工人集體鬥毆一事，受到嚴重負面影響，波及股票。
對此，眾老總非議聲四起，左鄰右舍交頭接耳，我勉強還算穩得住，因為來之前，封揚遠就告訴過我今日可能會發生的情況。
也如他所料，與舒華夜交好的，另一子公司的老總最先大著嗓門開口：“董事長當初力排眾議非要推白總上位，我還以為白總是真人不露像，經商能力也是得了父母真傳，結果……呵！”
輕蔑嘲諷的口氣，聽得我低頭一陣冷笑，沒有回應，再次抬頭只將冰寒的目光落向斜上方的舒華夜，他根本不看我，眼尾掃過另一個人，對方就開口了：
“是啊，白總，把百夢經營成這樣，你難道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嗎？聽說你在這一個月裡還翫忽職守了大半個月，你難道想把百夢做垮嗎？你捨得虧，封氏可不答應。”
封揚遠坐在總裁下首，一直懶散地轉玩著鋼筆，聽此才打破悶不吭聲模式，抬眸睖說話者一眼，冷漠的語氣：“什麼時候一個子公司的老總就能代表封氏發聲了？”
語出如冰，封凍氣氛，所有人聞聲一靜，只有那個被諷刺的老總覺得臉上掛不住，想反駁兩句，可封揚遠斜他一下就看向我。
我眨眨眼睛回應後即刻站起，誠懇道：“首先謝謝大家對百夢的關心，大家也都知道，我年紀輕，從商經驗有限，對於一家公司的經營有很多不足，百夢銷量不濟，工廠出事，我作為總負責人，難逃其咎，沒有去公司坐鎮的大半個月實屬不得已，但我請大家再相信我一次，我有信心也有決心讓百夢變好，我知道空口說大話沒有絲毫意義，所以我會用下一季的成績向大家證明。”
說罷，安靜，死一樣的安靜，有人面面相覷，有人表露懷疑，有人等著看好戲。
最後是舒華夜打破僵局，反問我：“若下一季的成績單一樣難看呢？”
很明顯，這是激將法，他這一開口，好些反對我做百夢一把手的人紛紛附和，我這人受不得人激，拳頭收緊，差點兒就想說氣話。
是封揚遠及時制止了我，他回擊眾人：“支援董事長，讓小辛放手去做的人是我，她要是搞砸了，我替她買單。”
眾人再次靜默，舒華夜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封揚遠，我的目光也跟著落過去，些許驚訝，些許擔心，只見封揚遠緩緩看向上位的總裁，後者會意後，說了散會。
舒華夜肯定是故意的，同我和封揚遠前後腳走出會議室，他慢半步，在後揶揄道：“封總還真是痴情，為了美人賠江山。”
封揚遠停步，回頭蔑笑，斜眼道：“你想多了，江山美人我都要。”
舒華夜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看了我兩眼才錯肩而過。
封揚遠說得沒錯，他就是一條毒蛇，所過之處，冷意肆長，他的身影一出現在我的視線，恨意就不可控的瘋長，時刻提醒我那是我的頭號仇家！
不過，經歷了這麼多的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剛離開宏宇時，遇到舒華夜就要上去和他懟一頓的直衝白辛梔了，不知不覺間我也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調控情緒，深刻明白時機未到，便不是發作之時。
封揚遠看我盯舒華夜的眼神比劍還鋒利，恨不得把他凌遲千萬次，捏了捏我的手，讓我回神，他邊帶著我出去，邊說：“今天表現得還不錯，話點明瞭，暫時能讓那些人閉嘴，只是有一點……”
昨天晚上，封揚遠就告訴我，今日會議上舒華夜肯定會安排人拿百夢說事兒，我需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他們都挖苦完後，做出有力的保證，而這個保證必須要有技巧，暫時堵住他們想就此拉我下臺的悠悠之口，卻不能把話說得太死。
顯然，這點兒小聰明沒逃過舒華夜，他那句“若下一季的成績單一樣難看呢？”，就是想誘導我把話說死。
“舒華夜反問你的時候，你是不是衝口就要說出要是做不到，自己就引咎辭職之類的話？”封揚遠偏頭看著我，問道。
我愣了一下，回想當時的心態，我這受不得人激的脾性一時半會兒比控制情緒還難改，或許真如封揚遠所說，當時要不是他攔截我的話，我真會脫口就來氣話。
現在想想才後怕，要是我真的說出做不到就辭職這種話，舒華夜就稱心如意了！
這片刻，我的表情異常豐富，擔憂、驚恐、萬幸、大鬆口氣等等一一在我臉上登臺，封揚遠看罷捏了捏我的鼻子道：“現在知道怕了？他是條毒蛇，也是隻狐狸，和他打交道要有七竅玲瓏心。”
我乖巧地猛點腦袋，和他一起走出封氏大樓就準備回百夢，他看我急不可耐的樣子，開玩笑道：“公司比我還好看，就這麼著急回去？”
日頭當空，我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笑說：“某人可是立了軍令狀要為我買單，不要忘了你的江山可有我的一半，我要是不努力點兒，下一季業績上不去，害你丟了一城一池，我心疼啊！”
他就笑了，找準我的嘴巴親吻一陣才鬆開我：“我看著你走。”
——
一回百夢，何歡就告訴我，她已經找人徹底查過韓襄，如人事資料所寫，背景乾淨，沒有任何問題。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以至於對他和苗副廠長在新衣布料上用歐根紗還是雪紡的比拼格外關注，他也沒有讓我失望，半月後的訂單表明，訂購雪紡製衣比歐根紗的高出了兩倍，苗副廠長尬得無話可說。
趁此機會，我提拔韓襄為技術副廠長，和苗副廠長平起平坐，聽說他怨罵了好幾天，礙於輸掉比拼，也只止於怨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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