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封揚遠陪我去了一趟墓園,站在我爸媽合葬墓前,我暗暗發誓,哪怕窮盡一生,我也會把舒華夜送進監獄。
只是這一切我並不想讓白允洲知道,就好像封揚遠最初不打算把真相告訴我一樣,仇恨的擔子太重了,我不捨得讓已經放棄了夢想的弟弟再承擔一絲一毫。
或許在某些方面,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幸福莫過於不知情,人生真的難得糊塗,我已經深陷進去,深知內心煎熬,便絕不會拉上我最親的人。
把這個想法一五一十告訴爸媽,回應我的只有封揚遠,他握緊我的手,目光盈盈,炙熱懇切,以此告訴我,哪怕世界與我為敵,他也會陪我義無反顧。
對視間,我勾起了嘴角。
——
回去的路上,我再理了一下思路,從開始的工廠爆炸,到現今的局面,其中有一個點,讓我有所疑問。
“舒華夜為什麼這麼遲才動手?我剛接任百夢,什麼都不熟,公司上下一團亂的時候,難道不是打壓我,再派人頂替我的最佳時機嗎?”我問。
封揚遠沉穩開車,神色未變,顯然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點頭道:“我也奇怪過,後來我想他是不是也在等一個關鍵時機,又或者,他被什麼刺激到了。”
我皺起眉,腦中過了一遍大半個月前的百夢不過在正常生產,並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如果說是為了等一個關鍵時機,那只有一個可能。
想至此,我趕忙叫何歡發一份人事資料給我,讓封揚遠調頭,我們按著上面所填的家庭住址找去。
那是老城區一片約莫修了二十多年的破舊小區,外街道狹窄,小攤販混亂,我們只能下車步行,在錯綜複雜的巷子裡走了十來分鐘,才找到目的地。
二樓,無門鈴,封揚遠敲了好幾下門才聽到裡面有回應,開門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撲閃著一雙純真的大眼審視了我們一番才問:“你們找誰?”
我微笑說:“汪大姐是住這兒吧?”
孩子點了點頭,回頭朝裡屋喊:“媽,有人找。”
他這一嗓子大得把一家子的人都喊出來了,開始是兩個比他大幾歲的女娃,接著是一個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最後才是汪大姐。
何歡告訴我,汪大姐也是剛從派出所放出來,半個月的行政拘留沒在她身上留下什麼變化,依然的身材壯實,我不敢相信,看似身體這樣好的一個人,居然已經患了絕症。
她看清是我們,眼中明顯閃過驚訝,不過須臾就被不耐取代,快步過來,扯開她的兒子,扶著門沿大聲問:“咋?白總還想來治我的罪啊?”
很衝的口氣,顯然是不想再見到我,說完就欲關門趕人,是封揚遠一手撐過去,阻止了她。
封揚遠說:“就想聊聊,不讓我們進去,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她眉眼聚著火還沒接話,她丈夫就湊了過來,很是客氣道:“原來是領導啊,你們說笑了,我們家哪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嫌棄的話,快進來吧。”
我和封揚遠默契十足,聽此趕快擠進去,縱是汪大姐有意趕我們,當著家人的面也不好發作。
進去才看到他們竟然在準備搬家,裡裡外外堆滿了大包小包,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還是汪大姐丈夫叫孩子們從已經捆綁好的物件裡面抽了兩根小木凳出來,讓我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