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揚遠沒有問我剛剛和誰通話,只是把檔案袋遞給我,我仿若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垂死掙扎者,手忙腳亂地開啟來看。
出乎我的意料,首先映入眼瞼的是一張親子鑑定書,紙張已經泛黃,應該有些年頭。
我著急忙慌地翻開裡面,當我看到鑑定雙方的名字是封長年和封揚遠,鑑定結果是為大於99.99的生物學父子關係時,完全不解,抬頭用眼神詢問他:這什麼意思?
他已經坐到了沙發上,長腿交疊,摸出一支菸,點燃吸了幾口才說:“只不過是用的我的名字而已。”
我眉頭皺緊,腦袋一下子就炸了,從他的話中我隱約感覺到了真相,卻還是不敢置信地問:“他是?”
封揚遠深吸了一口煙,再長吐出來,煙氣瀰漫也掩藏不住他眼底的悲陌,他淡淡回答:“舒華夜。”
心中的猜測得到印證,我整個人都被怔住,待著坐在了沙發上,很多細節湧上腦海,怪不得以前封揚遠說我公公不會讓舒華夜出事,怪不得奶奶壽宴那天,我公公要叫他一起照全家福,更怪不得……封揚遠對他有那麼大的敵意。
回神過來,我繼續翻看檔案袋裡的資料,其中有一張照片,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穿得明媚俏麗,站在金燦燦的油菜花海中回眸一笑,仔細看她柔和的眉眼,神似舒華夜。
封揚遠說:“她叫舒穎,老頭子的風流債。”
後來的時間,他給我講了一個被封家人塵封多年的故事。
商場人最不可避免的就是應酬,今日在酒桌,來日在歌舞廳,我公公封長年就是在一次應酬中,遇到舒穎的。
那時舒穎是酒家女,一張巧嘴說得客人心花怒放地掏錢,封長年不過是因她妙語連珠的伶俐口才多投去了幾個目光,就有想要攀附封家的“好心人”把舒穎送到他床上。
醉後的一夜風流,封長年並沒有當回事兒,只給了錢打發,哪曉後來因為這樣那樣,有意無意的再遇,讓兩人一發不可收拾,舒穎更是在那段見不得光的關係中動了心。
據封揚遠後來的調查可知,舒華夜的存在是舒穎在動情後使的手段,企圖用孩子留住男人,企圖憑藉血脈入主封家。
可是,盛名多年的封家怎麼可能接納一個酒家女?更何況封長年已經有了門當戶對的妻子。
是以封長年在得知舒穎有孕後立即就讓她去打了,舒穎吵鬧幾日無果後點了頭,封長年也不知道,那次點頭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舒華夜終究還是來到了這個世上。
在舒穎備孕的那段時間,封長年一直沒有她的訊息,幾月後的再見已是陰陽兩隔,舒穎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症,終日鬱悶難解,最後在她和封長年初遇的那家夜總會天台上一躍而下,封長年獲知訊息後才知道自己已經做了父親。
舒穎的死,對封長年的打擊很大,愧疚與自責自此跟隨於他,糾纏不休,此生難甩。
想要贖罪的他有千萬次打算把舒華夜接回封家,奈何父母強烈反對,最後只能低頭,把舒華夜送到孤兒院,以資助孤兒的名義默默培養。
封揚遠的媽媽一直被矇在鼓裡,在不知道舒華夜是丈夫和別的女人的孩子那十二年,她待舒華夜很好,給足長輩的關心和疼愛,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舒華夜十二歲時,她終究還是知道了,一時不能接受的她和封長年大吵,急火攻心之下催發了心臟病。
一病便是不起……
那一年,封揚遠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