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好似行徑於浩渺海洋的一葉孤舟,封揚遠的話則是最狂妄的巨浪,毫無預兆地因風而起,自天而下把我拍打,讓我頃刻間就丟了船槳,難控方向。
我驚詫得走不動路,雙耳如被巨雷轟過,嗡嗡嗡直響,全然不敢相信剛剛所聽見的,我緩緩搖起了腦袋,口中喃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身後的腳步聲在這時又響,我跟在被地獄惡煞追逐一般驚懼,腦袋放空,撒腿就跑。
凜凜夜風如萬千刀刃,無情地颳著我的臉蛋,但我又有何痛意?心亂如麻到忽略了一切感受。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該去哪兒,就似沙漠中迷路的旅人,看哪裡都是方向,實則看哪裡都是絕望……
最後逼停我的是一輛小車,桃花和宋梧瘋跑下來攔住我的去路,那時,我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雙腿一軟,靠在了桃花的身上。
她原本應該是想罵我兩句的,但看到我這幅悽慘的樣子,嘆了口氣就和宋梧一起把我扶上車了。
宋梧掌握方向盤,我和桃花並肩坐在後座,腦袋耷在她肩上,眼珠子直直鎖住前方,耳畔全是封揚遠先前那句話的回聲,一遍遍,一句句,直擊我的內心。
桃花說:“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跑,可把封大少爺急瘋了,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他知道你在哪兒都不來見你,還特意把我和宋梧抓出來陪你。”
我悶著不說話,微閉雙眸,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我們的確又吵架了,比之以前或許不算兇,但卻非常讓我難以置信。
忽然有很多過往迸到我的意識區,讓我在回憶的漩渦中再度迷惘。
封揚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週晏之的呢?那好像是高一下期的事了。
由於來找他告白,送情書,又被他一口拒絕的女生太多,很多人都在猜想他到底喜歡誰,胡域每次都會開玩笑說絕逼就是我,但封揚遠從不承認。
直到某次一群男生圍著他逼問這個問題,他被纏得不耐煩了,揚手道:“就是……”
話還沒完,胡域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叫了起來:“啊!原來你喜歡的是我們年級的才女啊!怪不得對那些凡人都不屑一顧。”
好些人都很懵,隨即望向窗外,只見長髮飄飄的周晏之身著白色襯衫,懷抱書本,淺淺笑著從我們教室外走過,氣質姣好得讓人一眼刻骨。
才貌雙全的周晏之在年級上的名聲可是響噹噹的,男生們跟親眼目睹火箭發射一樣激動,起鬨聲傳遍了教室裡的每一個角落,正在睡覺的我都被吵醒了。
本來我還有點兒起床氣的,打聽到是這麼回事兒,興奮得像好不容易幫自己大齡兒子討到媳婦兒的老媽子,奔到封揚遠面前說:“早說你喜歡周美女嘛,哥們幫你追啊!”
當時他回的什麼來著?
你想多了?
我還沒明白過來我想多了啥,胡域那群人就叫:“別不好意思承認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況是周晏之這種百年難遇的。”
後來我就狠狠發揮了一番月老的潛力,時不時拉著封揚遠去偶遇周晏之,再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他們騰出二人世界,沒多久,就傳出他們情投意合的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