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感覺是什麼呢，程涼暮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淡淡地想，縱然他隻手遮天，有些事情總是瞞不住的。
你看，他想瞞著慕眠的所有事情，最終都被她知道了。
赤道有雪山，夏天也有刺骨的涼風。
恍神間，慕眠已經將他推開，微微抬著下巴，睜著一雙杏眼看著他，眼底無數的情緒最終化作了虛無。
“你爸強\暴過我媽，又害死我爸。”她淡淡地出聲，歪著頭看他，眼睛裡叫人看不出情緒，“我要是再心安理得地待在你身邊，是不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女兒啊。”
聲音裡像是小女孩那樣透著股迷惘。卻又莫名的輕，幾乎要消散在風中。
程涼暮心口微微一顫，眼神暗沉得幾乎可以淌下墨，下意識地上前兩步想要抓住她的手，慕眠卻後退兩步，下頜微微抬著，眼睛直直地對上他的。
程涼暮眼神暗了暗，“你可以親手殺了他。”
他沒有指名道姓，慕眠卻也知道這個他是說的誰，面容上終於露出點嘲諷來，她笑了聲，“殺人犯法啊，要坐牢的。”
男人的聲音幾乎是接著她的尾音，沒有半秒的猶豫：
“我幫你坐。”
慕眠的心口驀地一疼，像是一塊尖細的玻璃，一下一下地剜著她的皮肉。
她全身都冷，卻也全身都疼。
唇角咬破，慕眠眼尾泛紅，突然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匕尖銳。
白光一閃。
刀刃抵在了她自己的脖頸，她直視著兩步之外的程涼暮，目光透著極端的冷和決然。
薄而尖利的刃幾乎要陷進她脆弱的頸項，程涼暮眼神陡然變了，看著她聲音沉沉的，有極淺的不易察覺的顫音，“刀放下。”
他眼底愈來愈暗，腦子裡翻轉過在今晚進門時門口見到她的的模樣，她那時的樣子就不對勁。他居然沒有發現。
“我討厭程錦華。”
“但是我愛你。”
早就不對勁。
程涼暮修長的指尖收攏，看著她眼神幽沉晦澀，儘量穩定地說，“刀別用在自己身上，程錦華被我鎖在在城西的別墅，我帶你去。”
“你爸還在病床上，他只是失去意識，還沒有死。”程涼暮喉結微動，緊緊地盯著她看她的神色，“慕眠，你要幫他報仇，然後等他醒過來。”
慕眠眼神恍惚了片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只是她真的很難受，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也許是她十八歲以前過得太快樂了，十九歲這一年才會遭受這些。
雙親的死，艱難的愛情。
程涼暮見她似乎恍神了片刻，慢慢地朝她走過去。
剛走了一步，慕眠突然又抬眸：
“阿暮，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她握著刀的手緊了緊，眼底又難過又決然，眼淚一滴滴的掉下來，“我也想等我爸爸醒過來，但是知道這些事我好難受。”
“如果我不主動招惹你，也許他不會死。”慕眠聲音微顫，小幅度地搖頭，刀刃在她脆弱的脖頸上劃出一小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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