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咚咚覺得自己昏沉沉的,如夢如幻。但她在自己軟綿綿倒在地毯上時,依舊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白一塵從房間外踹開了沉重的木門,燈光雖然陰暗,卻依舊照亮了他殺氣沉沉的遂黑眼眸。他的影子映照在身後牆壁上,彷彿長出了碩大的黑色羽翼,陰沉而有力的煽動著。而空氣中,瀰漫著冷鬱的恐懼感與震懾力。
下一秒鐘,她艱難的眨眼,看到朱明龍已頹然被擊倒。他毫無反抗能力的,接受著白一塵一拳接著一拳的重擊。
白一塵沒有穿外套,高領的白色毛衫,被朱明龍的鮮血噴濺得腥紅點點。他沉默無言,但激烈揮拳的側影令人膽戰心驚。
她上下牙齒輕輕磕擊著,完蛋了,這回要出人命了。她一激動,遂而妥妥的暈了過去。
董咚咚做了一個漫長而可怕的噩夢。她從高高的雲層深處墜落,即將落入一片血海之中。那燃燒著黑色火焰的腥紅海水中,伸出了無數條骯髒的胳膊,長著猙獰的黑毛長爪子,瘋狂的想要抓住她身體。
她不得不緊緊抓住一棵大樹枝椏,讓自己不要落入其中。那棵樹是松樹吧,不然為何瀰漫著淡淡的松香氣。
董咚咚悶哼一聲,努力睜開了眼眸,方才從噩夢中驚醒。
然後,她看著懷中被自己緊緊扒住的手臂,白色的毛衣看上去很眼熟。順著毛衣的袖子往上延伸,她與他雙眸相對。
白一塵挑著一邊的眉毛,遂黑的桃花眸裡,瀰漫著厚重的寵溺,和一絲絲嗤笑。
“沒想到,你這麼……需要我?”他揶揄著,試著抽出自己已經僵硬的手臂。
她驚懼之下趕忙鬆手,他輕輕呻吟了一聲,慵懶的活動著身體,舒服的伸著懶腰。
她嚥了咽口水,望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碩大而清冷的房間,除了沉重的冷灰色天鵝絨落地窗簾,幾乎清一色的白色陳設,比如他們正身處的柔軟大床。
“我在哪兒?”她看看自己身上乾淨的白襯衫,喃喃自語:“天堂?我不會掛掉了吧……”
“我以為,你會裝失憶……看來,我抬舉你智商了。”白一塵譏諷著。
他遞過來一枚水晶浮雕的透明杯子,裡面的乳白液體,正冒著微微的熱氣與甜香。他依舊穿著被弄髒的毛衣,不自在的梗著脖子,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董咚咚沒接住牛奶杯,因為被他傷痕累累的左手驚呆了。他的手背,每一個骨關節都透著青紫淤痕,甚至還有開裂的傷口。
忽然之間,她眼窩熱熱的,手指顫抖的輕輕觸控著他手背:“你受傷了?”
“相比躺在急診室的胖子,簡直微不足道。”他淺笑著,用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發頂,輕描淡寫。
她急切的捉住他右手,細看之下倒吸冷氣,顯然這隻手的傷更嚴重。
“打拳,如果沒做好保護,都會這樣,沒事兒……”他漫不經心。
沉默了幾個呼吸,他語調突然低沉,充滿了歉意:“抱歉,小妞兒,叔叔來晚了……”
他話音未落,她已經縱身攀住了他的肩,緊緊擁抱住了他。他耳畔傳來她輕輕的啜泣,他能感覺到,她顫抖的小手,緊緊抓住了他背後的毛衣。
這一次,她為他落淚了。
這一次,她主動抱住了他。
這一次,他終於贏得了她桀驁不馴的心。
可不知為何,他此時此刻並未因勝利而得意。他從心底湧上淺淺的如水溫柔。他想,哪怕讓他與全世界為敵,他也會好好保護懷中瑟瑟發抖的小女人。他淺笑著,慢慢回應著她的擁抱。
“我……我不想看見你受傷……不想……你因為我……受傷……”她斷斷續續抽噎著:“痛嗎?很痛吧……對不起!”
“傻瓜……”他把自己微涼的臉頰貼住她的,甚至可以嗅到少女眼淚,特有的海水般新鮮的微鹹。
“我沒受傷。”他喃喃道,低語著:“董咚咚,你給我記著,我只說這一次,你記好了。雖然,我甘願為你生,為你死,但更想有你相伴,笑看紅塵……你在哪兒,我就要在哪兒,懂嗎?”
“什麼生生死死的,這話真不吉利。我……我不想……不想你死,白一塵,你可別千萬別死啊,好不好?”她聽了他的話,益發哭得傷心了,幾乎喘不上氣來。
他哭笑不得,終於忍不住分開她擁抱,捧著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眸,好笑道:“見鬼,我為什麼會死?除非被你詛咒了。”
“可是,你,你為了救我,打死了那個穿著花褲衩的胖子。殺人要償命的,白一塵……要不……要不你逃走吧?”她忽然瞪大了眼睛,認真的盯住他。
他微蹙著眉,不可思議的打量著她,突然爆發了驚人的笑聲。連手中的牛奶都潑翻了一些,落在潔白的羽絨被上。
她看著他,抽動著鼻子,用手掌抹著自己的眼睛,狐疑道:“我親眼看見……他被你打趴下……流了很多血……一動不動了。難道他沒死嗎?”
他把剩下半杯牛奶,放到床頭櫃上。然後轉身,一把撈住驚懼戰慄的小姑娘,將她像個孩子般抱入懷中,輕輕寵溺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朱明龍該死,但晨曦救了他的命,不過他會在醫院裡躺上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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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信半疑的點點頭:“那米嬅和白亭歌呢?他們沒事吧。”
“放心,他們都很好。”他低語著,語氣徒然充滿了認真:“小妞兒,你給我記著,以後不許逞能。你有我,無需自己冒險!你要再有什麼閃失……叔叔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