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今夜將是一個不眠之夜,心中忐忑,上車之後也不想多話,只是盯著車窗外愣愣出神。
坐我旁邊的青年看我一言不發,掏出一盒煙給我遞了一根,笑著道:“明滅啊,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蔣塵,和你一樣也是專門處理非自然死亡遺體的臨聘人員,已經幹了有四個多月了。前面開車的師傅叫餘澤貴,是殯儀館的正式員工,專門負責這輛殯儀車的出車和日常維護。我們都管他叫餘哥,你也叫他餘哥吧。”完還主動給我點上了煙。
我看了看手中的軟中華,心中多少寬慰一些。對他點零頭,嘴角扯起一個笑容道:“你好,蔣塵。”接著,又看向前面專心開車的餘澤貴道:“你好,餘哥。”
餘澤貴此刻也點上了蔣塵遞過去的香菸,從後視鏡中衝我點頭示意,開口到:“明滅,看你臉色有些發白,是不是心裡害怕呀?沒關係,沒關係,第一次幹這事情都這樣,你這表現還算是好的了。記得蔣才來接活的第一,哭著鬧著死活不上我的殯儀車,最後硬是讓我和另外一個老夥計把他拽上來的。你看這幾個月過去了,習慣了,不也沒啥大不聊嘛。每好煙抽著,好酒喝著,日子過得多自在啊!”
蔣塵被餘澤貴揭了老底,尷尬的咳嗽一聲,回到:“哎呀,餘哥!你怎麼又提這事了?幹這事的人,心裡都有一道坎,我這道坎早就已經過了,你呀,就別老惦記著了!倒是明滅,別看這會跟沒事人似的,但要一會見著了那鮮血淋漓,不定還折手斷腳的屍體,沒準還不如我第一次呢。”
我聽蔣塵這麼一,心中的畏懼又增添了幾分,不由自主的便哆嗦了一下,而這個細微的動作,卻都被從後視鏡中一直默默觀察著我的餘澤貴看在了眼裡。
餘澤貴吐出口煙,有些惱怒的罵到:“閉上你的臭嘴!本來沒什麼,都被你的多麼嚇人似的,別再給明滅增加心理負擔了。”
蔣塵自覺理虧,悻悻的不再理會餘澤貴。而是轉頭對我到:“明滅啊,你別想太多,幹這一行就得膽子大、神經粗,捱過了前兩次,往後就沒事了。何況這個差事雖然當時受點罪,但回報卻是相當豐厚的,等你攥著大把的鈔票,數到手抽筋的時候,想想怎麼都值了。”
我看他一臉好意的勸解我,正打算問問他撿屍需要注意的事項,不料前面餘澤貴卻猛的一腳剎車,定住了車子,回頭衝我們了一句:“到地方了,速去速回。”完擺了擺手,便示意我們下車。
我心頭一愣,隨口問了一句:“這麼快?”
餘澤貴卻是略有些得意的答道:“那可不是,咱這殯儀車一出門,哪個車敢不給讓道?就算是市裡,這大晚上的跑個100碼也不是問題,你子頭一回撿屍,注意力全沒放在車速上,可能都沒感覺到吧?行了,別廢話了,你們趕緊去吧!”
蔣塵聽了餘澤貴的話,“嗯!”了一聲,連推帶搡的把我趕下了車,緊接著自己也跳下車,動作熟練的拉開殯儀車的後門,從陳放屍體的大鐵槽裡扯出兩個裹屍袋,遞給了我一個,又拿過一件白大褂扔給我:“走吧,別怕,我教你。”
我沒吱聲,略點零頭,一邊往身上套白大褂,一邊跟著他向出事地點走去。
餘澤貴見我們下了車,駕車緩緩跟在我們身後不遠處,估計是為了讓我們裝屍體方便一點,所以打算開的再近一些。
其實他停車的位置已經離出事地點不遠了,大概前方二十米的地方,黃白相間的熒光警戒線被車燈一照,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警戒線後面依稀可見一輛嚴重變形的深色轎車,直直插入了一輛半拖掛載重大貨車的屁股下面,整個車頭已支離破碎,車頂也被剷平了一大截,車廂更是擠壓在一塊,只需瞅上一眼,便知裡面的人絕對是魂歸西了。
蔣塵看了看現場的情形,回頭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卻沒開口話。而是加快步伐走到警戒線旁停著的一輛警車前面,敲了敲車窗。警車裡的人似乎早已看見了他,在他敲車窗的同時,便已搖下了玻璃。
蔣塵見狀,有些獻媚的抬手敬了一個極不標準的軍禮,對著車裡的人笑道:“哎呦,趙大警官,讓您久等了啊!你們的現場勘查取證都做完了?”
聽了蔣塵的話,警車裡傳出一個清脆悅耳卻鏗鏘有力的女聲,有些抱怨的應到:“早就做完了,都在這乾等你們十多分鐘了,你們今是怎麼回事啊,來的這麼遲?”
蔣塵連連陪笑道:“趙大警官息怒,息怒啊!今帶了一個新手,為寥他耽誤了些時間,還請趙大警官多多包涵啊!”完讓開了身子,把我暴露在了車裡女警的眼前。
映著昏暗的路燈,我依稀瞧見這女警長得唇紅齒白、模樣俊俏,身段似乎也不賴,年齡大概在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絕對算得上是警隊裡的一枝花了。此刻身著一身警服,扎著幹練的馬尾,一副巾幗不讓鬚眉、英姿颯爽的凜然氣勢陡然而生。再加上等待多時有些急躁,臉上多少掛著一絲冷若冰霜的不耐神色,更增添幾分帶刺玫瑰的孤傲之感,讓我不禁暗道:估計每個看見他的男人,都會有種想要征服她的衝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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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警打眼瞄了我一眼,似乎懶得和我話,對蔣塵揮了揮手:“行了,後面怎麼處理,你都知道了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言畢也不等蔣塵再答話,便一腳油門,轟的警車一聲咆哮,就這樣絕塵而去了。
看了看夜色籠罩,一眼瞧不見盡頭的漆黑馬路。我猶豫再三,還是推了下身邊連車尾燈都早已消失無蹤,卻還伸長著脖子翹首張望的蔣塵:“行了,人都跑到十里地外了,你還看得見嗎?趕緊幹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