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外面路也不好走,我看著阿姨,不覺有些擔心。阿姨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便轉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幾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被無限拉長。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哪怕是曾經面對黎琛他們,我都未曾恐懼如斯。
阿姨走後差不多又過了兩個多小時,出診的醫生才過來。醫生給圓圓打完點滴,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阿姨還沒回來,頓時心頭一緊。
“醫生,那位阿姨沒跟您一起回來嗎?”我擔憂道。
醫生皺眉,遲疑了一下,開口道:“回來的路上,那個阿姨摔了一跤,怕耽誤時間,讓我先過來給孩子看病......”
聞言,我心裡一陣火氣。可轉念一想:我有什麼資格生氣?醫生又不欠我的,大半夜肯出診已經是很仁善了,我還埋怨什麼。再說了,以現在的狀況,就算一開始醫生跟我說了,我又能做什麼呢?馬上扔下圓圓去找阿姨麼?
我一邊坐在床頭看著圓圓,一邊擔心著阿姨,一顆心像被撕成了兩半。
禍不單行,也不過如此。
萬幸的是,沒過幾分鐘,蔣天澤趕過來了。得知阿姨還沒回來,蔣天澤臉色慘白,而後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天矇矇亮的時候,蔣天澤才揹著阿姨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來。整個人,透著一種頹然的疲憊,望向阿姨的目光裡,是一股濃烈莫名的虧欠——沒錯,是虧欠。
一開始,我原以為阿姨就是蔣天澤隨便找來照顧我和圓圓的,可越相處,我越覺得不是這麼回事。畢竟,蔣天澤面對阿姨時,眼睛裡那種小心翼翼的愧怍,是藏不住的。
我心裡有疑,卻沒有肆意打探下去。阿姨並無大礙,就是將腳扭了一下。但畢竟年紀大了,阿姨回來後在床上養了好些天。
這件事,讓我和蔣天澤都心有餘悸。事後,我找到蔣天澤,認真道:“我已經想好了,我想把圓圓送走,越快越好。”
“捨得?”蔣天澤反問。
“不捨得又能怎麼著?”我抬眼看向他,“你是不是覺得我挺狠心的?”
蔣天澤沒作聲。
我慘然一笑,繼續道:“如果我真的狠心,那也是對我自己狠心。圓圓才兩歲多,她能記住什麼,就算這會兒真記得點什麼,過不了多少時候便也全忘了。難受只有我。”
“能放心嗎?”蔣天澤眸光裡的不忍一閃而過。
“你這次回s城了,能不能幫我找個人?”
“誰?”
“顧柏。”
“你覺得,以我的身份,近得了他的身麼?”
“也是,”當紅明星,保鏢成群,平白無故地要接近顧柏確實不是件易事。弄不好,還會暴露自己,萬一再讓媒體順藤摸瓜查到些什麼,麻煩就大了。我想了想,拿出紙筆寫出一地址,“你直接去這所學校找一個叫林星的語文老師吧。她知道了,顧柏也就知道了。”
“信得過嗎?”
“嗯。”我繼續道,“你把她約出來,然後打電話給我就可以了。我親自跟她講。”
蔣天澤皺眉看了我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顧柏和林星是深夜趕過來的,他們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剛把圓圓哄睡了。顧柏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口罩。林星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脖子上圍著一條紅色的粗線圍巾。兩個人進門看到我,眼圈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