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製第一期的時候,為了給第二期留個懸念,編導特地安排我戴了面具。本來我還有點緊張,畢竟這麼大場面的表演,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戴上面具後就好多了,我對著鏡頭賣力表演,說到痛處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我這樣出彩的表現,自然是合了編導的意,覺得物有所值,頻頻朝我點頭示意。中場休息的時候,對面演渣男那孩子過來找我對詞,笑嘻嘻地調侃道:“美女,待會兒悠著點演,你這樣演,我上了街會捱打的。”
節目是在週六晚上播出的,播出後,反響熱烈。那些被剪下過的精彩片段一度在微博、b站被瘋傳了一陣,底下的評論清一色是對渣男的討伐。
其實,節目播出後,我的日子也不好過。當初接這個節目,除了缺錢以外,我還有另一方面的考量。那就是這個節目的收視率低,一般心智正常的年輕人不會看這樣的節目。哪成想,這期怎麼偏偏就爆冷紅了呢?
不知道是哪個同學刷微博刷到了這個片段,還隨手截了幾張圖發到了學院的微信群裡,吆喝著問,這個女嘉賓好眼熟,是不是我們學院的?此言一出,立即有明眼人出來指認,更有甚者直接貼出了我的姓名班級和聯絡方式。一時間,我的手機裡憑空冒出不少求約求偶遇的人文關懷知識分子,讓我不堪其擾。
週二那天,我趕到電視臺後臺化妝間的時候,編導喪著臉跟我說,這一期的節目錄不了了。我不明所以,收視率明明不錯啊,為什麼不錄了?編導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男演員前天被人打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你說怎麼錄?
聞言,我不禁大吃一驚:“哎呦,怎麼會被打?傷得很嚴重嗎?”
“斷了兩根肋骨,你說嚴重不嚴重?”編導嘆了口氣,“哎,早說劇本不能這麼寫的,這下演過了吧。”
“誰打的呀?抓到人了沒?”我一時有些哭笑不得,繼續問道。
“一個外地來的傻逼!現在已經被送到派出所去了,牢獄飯夠他吃幾天的。你說這叫什麼事啊!”編導憤憤然,幾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聞言,我也憤憤然——你可以罵人,但為什麼前面非要帶上“外地”二字呢?編導繼續訴苦似的在我耳邊喋喋不休,我沒好氣地打了聲招呼轉身就走。編導從後面追出來,大著嗓子衝我喊道:“哎你這小姑娘脾氣怎麼這麼暴!畢竟一起錄過節目,有時間的話看看他,順便探探口風看下期節目什麼時候補上,觀眾可都等著看呢?臺裡很看好這期節目,上邊說了,錄完第二期節目給你們兩個發補貼,你們好好合計一下。”
雖說人不是我打的,但畢竟是因為我演得太......生動了,才給這小哥拉了這一波兒仇恨。我心裡多少有點不安,去醫院看看是應該的,但是空著手去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於是,我轉身理直氣壯地問道:“人小哥畢竟是因工負傷,電視臺出個果籃不過分吧?”
就這樣,我拎著電視臺出資的豪華果籃去了醫院。到醫院,我好說歹說,也沒說動小哥。小哥裹得像只木乃伊,可憐兮兮地我在病床上,頭搖得像只撥浪鼓,“愛找誰找誰吧!我反正不錄了。”
畢竟是個病號傷員,我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悻悻而歸。
我回到學校,帶了課本準備找個教室自習。結果剛走到宿舍門口,就被葉涼堵了回來。她似乎心情不錯,笑盈盈地說道,“這是要去哪兒啊?你真是太努力了,好羨慕哦。”
葉涼的學婊作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明明自己每天晚上都熬夜讀書讀到十二點鐘,卻總是熱衷於樹立“不用功卻讀書好”的人設。見不得別人用功,別人一端起課本,她就陰陽怪氣地夸人家用功,有時候還偷摸摸地看人家在讀什麼書。——所以說學婊這玩意兒,真和年紀沒多大關係。
腦回路清奇是學婊的一大特點,“用功”兩個字到她們那裡怎麼就成貶義詞了呢?用功學習拿獎學金的怎麼就比不學習拿獎學金的低人一等了?
我懶得理她,繼續揣著課本往前走。葉涼在背後幽幽補了句,“外面有個老爺爺找你。”
一側的顧瀟瀟有些不可思議地挑眉看了葉涼一眼,自顧自補了句:“不是個大叔嗎?咋成老爺爺了?”
沒多考慮,我將信將疑地跑了下去。在走出樓梯的那一刻,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饒是二三年沒見,我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微駝的背影。原來,葉涼口中的“老爺爺”,說的是我爸。
老爺爺?葉涼為了噁心我,也真是夠幼稚的。我有點想笑,喉嚨裡卻哽了一團酸澀。
我和我爸看著彼此,像兩個初次見面的遠方親戚。我帶爸爸去學校附近的一個小飯館吃了點東西。s城這樣的地方,跟我們村兒的物價當然不是一個級別的。同樣的一碗麵條,村裡賣三塊,在s城就能賣三十。爸爸拿著那份選單,欲言又止,最後猶猶豫豫地點了兩盤雞蛋燜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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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選單,又悶聲點了好幾道菜。見狀,爸爸趕忙抬起佈滿老繭的手想要阻止我。我沒有抬頭,自顧自將點好的選單遞給了服務員。服務員一走,爸爸用手重重地點了點桌子,數落道:“我這次不是來吃飯的,這裡這麼貴,為什麼花這樣的冤枉錢?”
“這冤枉錢是我自己掙的,我愛怎麼花怎麼花。”
“行了,我這次也不是過來跟你掰扯這些的。翠翠,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是做大人的說你,你該懂點事兒了,你之前的事,我們也不計較了。別再跟我們賭氣了,你還能一輩子不回家啊?”爸爸喋喋不休,用的還是那種數落的語氣,“今年過年別在不回家了,大過年的不回家在外面飄著像個什麼樣子?你讓村裡人怎麼看我們家,你也不小了,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心裡該有點數了。你看看你,交往的那叫什麼人?丟人都丟到電視上去了!”
爸爸越數落我越來氣,說道最後氣得眼圈都紅了。而我原本回溫的心,又一點點冷了回去。
“咱們家阿寶最近怎麼樣?”我冷不丁問道。
聞言,爸爸更氣了,看我的眼神簡直要噴出火來。回頭想想,我問這話確實挺狼心狗肺的。人家千里迢迢屈尊降貴過來看我,我既不關心妹妹是不是考上大學了,也不關心弟弟成績好不好,對媽媽的健康更是一句問候都沒有。自始至終,被我惦念的竟然是家裡的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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