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三清殿。
白長空快步走進殿內,向那負手面對三清像而立的師父行了一禮:“師父,天元裕王的使者來了,三日後裕王府大宴,請蜀山出席。”
老人依舊閉著眼,語氣淡漠,細聽還有一絲不悅:“蜀山並非虞氏,從不過問凡塵俗事,婉拒吧。”
“是。”白長空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直到身後的腳步聲消失,沈巖方才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三清像佇立著,俯視凡塵。良久,老人輕輕嘆了口氣,打坐入定。
迷谷。流嵐廳。
“夏家主,在下奉裕王之命前來迷谷遞上請柬。裕王將於三日後在長安王府宴請眾賓,還請夏家主賞臉到場。”小廝遞上請柬,恭敬道。夏充將請柬遞給父親,和妹妹對視了一眼,不出意外,夏菡的神情有些牴觸。
若是老家主在時,迷谷的門都不會讓進,可是父親既然請了進來,就說明了他的立場。
果然,夏平崖翻了翻請柬,笑道:“多謝裕王,只是老夫近來身體有恙,恐怕不能親自到場,便派我女兒夏菡前去,還望裕王海涵。”
聽到夏平崖答應,小廝喜出望外,連忙道:“家主客氣,裕王說了,夏氏若願意到場已經是大幸。既然如此,三日後,裕王府恭迎夏姑娘。”
夏菡淡淡應了一聲,夏平崖給夏充遞了個眼色,他輕咳一聲,找了個理由帶著夏菡出去了。兄妹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幾乎是無話不說,到了僻靜處,夏菡也絲毫不掩飾心中疑惑:“爹答應的這麼痛快,你們提前商量過?”
夏充搖搖頭:“有什麼好商量的。”
“那哥哥你為何不攔著?”青衣女子瞪大了眼睛,語氣有些激動:“就因為失了一個水月閣,便要成為下一個虞氏?”
“小菡!”這話確實過分了,夏充忍不住低聲呵斥一聲,向周圍看了看,才道:“這些年夏氏、虞氏和蜀山三足鼎立,蜀山長青仙門唯其馬首是瞻,虞氏佔著國師之位,只有夏氏被夾在中間,有些小仙們附庸卻也都是見風使舵之輩;如今虞氏衰微,水月閣一事後,岱宗劍莊重新整頓隱隱有出山之勢,浪山劍派已經倒了過去,如今夏氏的風光,實則已經......”
“哥哥,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塵世浮華就是水中月鏡中花,翻手覆手便毀於一旦,如此押注,運氣好像虞氏一樣風光百年;運氣不好,惹皇帝一怒,夏氏就完了。”
眼看著兄長搖了搖頭,夏菡緊緊皺起了眉:“我不知道你與爹瞞著我什麼,這宴會我自不會去,若去便你去。”說著就要拂袖而去,夏充卻被妹妹這話激起了火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夏菡!”
“你說的清高,可若是水月閣一事你不那麼衝動,現在夏氏又怎會被動?”
“你的意思是我就不該去救君落,該讓鍾離明月把她害死,讓岱宗劍莊揹著這個髒名聲?”夏菡難以置信地看著兄長,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哥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在混沌裡救了我的命,不止一次!”
“那又如何!”夏充打斷了她,目光裡有掙扎,也有怒意:“夏菡,你姓夏,你是夏家人!”
“那便能不顧道義?”
“能。”
聽著兄長乾淨利落的一個‘能’字,青衣女子好像失了所有力氣;她看著那和自己四分像的容顏,輕輕扯出一個自嘲的笑,掙脫了夏充的手:“哥哥——”
“你現在在我眼裡,連黑巫都不如。”
夏菡轉身離開,全然不顧身後兄長的厲喝。她早就清楚兄長和爹的性格,可真的產生這樣的衝突時,她還是剋制不住自己的厭惡。可是厭惡又能怎麼樣呢?就像夏充說的,她姓夏,她是夏家人啊......
血肉至親,她怎麼能看著而置之不理?
“我會去。”女子的聲音順著風飄入耳中,夏充看著那倩影消失於竹林中,輕而無奈地嘆了一聲。
他又何嘗不想像白長空一樣,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除魔衛道,守護山門?可是夏氏不是蜀山。沈巖強而夏平崖弱,蜀山千年名門而夏氏興起不過百年,他和夏平崖現在不夠光彩,但等到百年後,夏氏子孫一定能揚眉吐氣。這一生,成仙太難,爭得不就是個名麼?
兩日後。岱宗劍莊。
唰——長鞭破空,一拋一掃,乾淨利落。君落的鞭法不較劍法差多少,而且幾乎是自學成才,有時候一些不會武功的小廝廚娘也會過來看看學幾下,君落也樂得教他們。
這日難得清靜,她剛想休息一下,就見阿橙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劍主!裕王使者來了!”
“來就來,你慌什麼?四殿下真人都見過了,一個小使者嚇得死你?”君落挖苦道,隨他向正廳走去。阿橙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不是,是裕王今日午時要辦一個宴會,現在都辰時了!使者才過來通報!”
哦?君落動了動眉,臉上掠過一絲疑慮:“裕王忽然大宴......人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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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正廳等你呢。”阿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