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兔妖,但我有一個黑龍爹爹。爹爹是這世上最老的妖,他說自己已經活了兩千年了;爹爹特別厲害,能呼風喚雨,所有的小妖見了他都要跪下稱妖王。爹爹說他撿到我的時候我才剛出生,還沒睜開眼睛,那天晚上天上有一彎月牙兒,於是我有了名字:月牙兒。
我長得很慢,爹爹常嫌我太小,坐在他身上,他一飛起來就會掉下去。這麼幾次之後,爹爹就化身人形抱著我飛了,他總埋怨這樣沒威嚴,可是我才不管呢。我二百歲的時候才會化形,爹爹說是因為我太愛哭了,力氣都用在哭上了,所以修煉這麼慢。算了,慢就慢吧,反正我有天底下最厲害的爹爹,誰都不敢欺負我。
倘若那一天,我沒有偷偷跑出去,沒有遇到那個白衣道人,現在的一切可能都不會發生。
那日爹爹不在,他去太白山了。我一個人在凡間逛,卻被一群妖盯上了。他們似乎曾和爹爹有仇,就要發洩在我身上。那些小妖把我帶到衡山,指著一片林子說,我爹爹就是在這裡殺了我的親生父母。我呸,我怎麼可能相信,爹爹明明那麼少殺人,殺妖也是惡妖。這時候,那個白衣道人出現了,他救了我,不知道施了什麼法術,我竟然‘看見’了當年發生的一切。
我聽到了爹爹的聲音,聽到血肉崩碎的聲音,聽到我的孃親哀求他放過我,聽到他向我走來,停在我面前;他應該是抬頭看了看月亮,然後把我拎了起來:
“小兔崽子還挺小,罷了,就叫月牙兒吧。”
轟——懸崖上,空氣忽然一陣扭曲,裂開一道黑紅裂縫,接著便是赤焰滔天,一朵火蓮託著一張玉床緩緩而落,周圍十丈的草木立刻化為飛煙;玉床上坐著個白衣少女,可那火焰卻不傷她分毫,兩隻兔耳朵耷拉著,紅珊瑚般的眸淚光盈盈。她使勁掙扎著,束縛她的黑色光圈卻並未消解,透過重重雲海,她能看見天邊那一片旋渦般的黑雲:“爹爹!”
少女淒厲的哭喊回蕩在山間,眼淚落下便被三昧真火蒸發;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聲忽然響起,一時山川河流都跟著抖了抖,月牙兒愣了愣,繼而瘋了一般掙扎起來,她魂魄雖已全,卻極為虛弱,可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一咬牙,生生散了一魄,手上腳上的束縛應聲而碎——
吼!
“爹爹!”一道紅光攔住了少女,月牙兒拍打著三昧真火形成的結界,眸中滿是不解和絕望:“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送出來!爹爹!”
當年是我不對,我不該輕信那個修士,讓你為了救我被逼到了雲夢澤裡。我知道淩氏是幫你的,所以那個人找上我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爹爹!你放我出去啊!”雙手砸的鮮血淋漓,月牙兒的嗓子已經哭啞了,她如何不知道誅妖陣的厲害?那是將你的修為一寸一寸剝離、魂魄一絲一絲絞碎的痛苦,那是魂飛魄散、不入輪迴的痛啊!
她的爹爹是天下最厲害的人物,從兜率宮偷得一星三昧真火未傷絲毫的人物,他就算死也應該死在天雷之下,而不是這些小人手中!
我已經沒有了親人一次,現在你還要我承受第二次嗎!
“爹爹!”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模糊的哭喊,黑蛟原本渙散的意識一下回來了:是月牙兒!是啊,他還有月牙兒,他答應了陪她回衡山的,她還在衡山等他!
“小心!”見黑蛟雙目泛起淡淡金光,白長空高喝一聲,但聽一聲龍吟,那蛟龍頭也不回地直撞虞天和而去!無庸下意識看向妹妹,只見那白衣女子好似料到了這一刻,手中金光大放,千願鈴迎風而漲,一道真氣打在了虞天和身上;那黃色光柱立刻明亮了幾分,抵住了黑蛟的一次撞擊。
“唔!”這一下撞擊讓虞天和著實不好受,好似被泰山狠狠壓了一下,嘴角滲出一縷鮮血。弟子們的劍網已經毀得七七八八,這黑蛟也傷的七七八八,只要再撐一會兒,他的修為被誅妖陣散的差不多,他們就成功了。這樣想著,虞天和咬咬牙,那淡黃光束竟然又亮起幾分!
“不要勉強。”三百見狀連忙道:“他已經沒什麼力氣,我們可以攔得住,你千萬別勉強自己,不然一擊則潰,我怕我來不及——”
吼!龍吟聲在耳邊炸響,那一瞬間震聾了三百和虞天和,只見那黑龍眼中金光大放宛如真龍,狠狠衝了過來——“轟隆!”
烏雲之中,一道天雷驟然落下,虞天和噗嗤噴出一口血霧,直直墜向湖面,被無風及時拖住,帶往岸邊;三百立刻補位,千願鈴大如古鐘,攔在了自己面前,可是想象之中的撞擊並未來臨,黑蛟被那天雷劈掉了一截龍角,滿臉血汙,正憤慨地看著天上,吼聲嘶啞:“天——劫——”
我這一百年,你不曾應我;我如今落難,你便來欺我?
這真龍,不化也罷!
看著那黑蛟怒吼一聲沖天而上,白長空等人神色皆是一變,四道光芒追著黑蛟而去,將他緊緊鎖住;黑蛟怒吼著試圖掙脫,可是他現在已經虛弱太多,拉鋸了片刻,那漆黑的身影直直墜了下來——“三百!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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