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伸手抱住那搖搖欲墜白衣男子,君落的眼淚奪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上官霖的傷口上,那人無奈而寵溺地笑笑,龍泉出鞘,擋住了那狐妖下一劍,二人卻被這碰撞的衝力推向地面。
“收陣!”夏氏弟子早已擺好了劍陣,夏充一聲令下,只見青光繚繞,鎖鏈攀延而上,束住了那老狐狸——“捆妖鎖,封妖瓶!”白長空向前一步,手中一道金光閃過,玉瓶一開,狂風驟起,那狐妖拼死掙扎卻抵不過捆妖索,只得嚎叫著被收進瓶中:“桀桀,總有一日你們要付出代價!”
呼。白長空舒了口氣,在玉瓶上拍了好幾道道符,連忙來看上官霖。
君落死死抓著上官霖的衣服,想扯開,卻被上官霖抓住了手腕,他力氣那麼輕,她卻甩不開那隻手,透過淚光,她看著那清雋容顏,聲音顫抖:“你何必……”
上官霖勾了勾唇角:“我情願的……”
你情願的……什麼叫你情願的?
哪有人情願替一個人受苦替一個人死?
上官霖,你是傻子嗎?
“上官霖!你是傻子嗎!”
“君姑娘?我替上官莊主治傷,你先回避一下……”
“君姑娘!夏公子,你先帶君姑娘休息一下。”
夏充心中暗歎一聲,去拉君落,君落卻緊緊抓著上官霖的衣服不放,那雙眼裡是淚,是怨,是恨,是訝異,是無可奈何……上官霖咳了兩聲,輕輕拍了拍那用力到泛白的手,好似安慰。
去吧,沒事的。他無聲地道。
君落紅著眼,一點一點送開那被血浸透的白衣,看著白長空蹲下給上官霖餵了顆丹藥,揮開夏充要扶她的手,踉蹌著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那斷成幾截的劍。
狐狸的牙倒是鋒利,直接把她的劍咬成了三段,碎片混在草裡,君落一跪下去,膝蓋立刻鑽心的疼;她卻並不在乎,撿起那三截斷劍拼著,卻再也拼不上,鮮紅的劍穗亂成一團,怎麼順也順不開。
夏充看著心酸,猶豫了一下,摁上君落的肩,輕聲道:“君姑娘,起來吧,拼不好了……”
拼不好了……
君落的手垂了下去,她愣愣地看著黑暗的樹林出神,直到天空中飄起雨來。
“夏公子,你們早就知道它會偽裝,今日就是故意引誘,對吧?”
雖然不解君落為何如此問,但夏充還是點頭:“是。”
紅衣女子悽然一笑,緊緊握著斷劍的劍柄,另一隻手撐在地上,被碎片刺的鮮血淋漓,她抬頭看著一閃而過的電光,輕輕閉上了眼睛:“都是命......”
如果她晚來一日,事情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上官霖不至替她擋劍,她不至愧疚如此,覺得虧欠了誰。她就像剛剛學飛、被折斷雙翼的稚鷹,巢下是萬丈懸崖,她明知是萬劫不復,卻還是要自己跳下去;早已不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她本以為天下人負了她,她自然可以負天下人,可到頭來,卻是負人負己。
雨越下越大,直到白長空打著傘出來告訴君落上官霖並未傷到心臟,那紅衣女子方才回了魂一般有了反應,紅衣溼透了,貼合她曼妙身形,君落卻恍若未覺,徑直往那帳篷走去,白長空知她掛念,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阻攔。
簾子被掀動,一股雨水的潮溼氣息傳來,上官霖微微偏頭,看見髮梢還滴著雨水的君落,微微愣了一下。他上身衣裳已不在,左胸口纏著紗布,腹部一道淡淡傷疤在燈下頗為顯眼,君落記得凝姑姑說過一次,那是凌宸傷的,當時上官霖傷的極深,可見內臟,多虧有個雲遊散人在山莊做客才救了回來。
那散人談吐不凡,氣宇軒昂,問起師承則指著東邊笑而不語,醫術高明的很,有迴天之術,當時上官凝對他芳心暗許,奈何那人家中已有妻室,在山莊逗留半月便走了,上官凝自此不問風月,發誓此生不嫁。
“怎麼淋成這樣?”上官霖微微皺眉,他是坐在榻上,怕躺著壓到傷口,只掃了一眼淋透的紅衣女子,便將手邊自己的外衣扔了過去。他沒什麼力氣,君落也沒伸手去接,那染血的白衣就落在了地上,君落看看白衣,看看他,語氣平淡:“你怎麼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