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名叫清姬的美麗女子,她愛上了一個僧人,那個僧人與她一夜雲雨,說會還俗娶她,卻拋她而去。
為了追尋那個毀諾的負心漢,清姬跋涉千里,跳入日高川,用靈魂與蛇妖做交換,寧可死後魂飛魄散,也要見他一面,問他一句。
僧人害怕地躲在了古鐘裡,以為道成寺高僧可以降服蛇妖清姬。清姬殺了寺中一半的僧人,打傷了高僧,找到了藏在鍾裡的負心漢。
古鐘無法打破,清姬求不得,長嘯一聲,與他同死。那一夜,道成寺熊熊大火,火光沖天,黑煙蔽月。
那一夜,清姬魂飛魄散,僧人的冤魂吞噬了蛇妖的妖力,成了離不開古鐘的妖怪。他用了幾百年養精蓄銳,只待有朝一日,毀盡所有見死不救的神佛,殺盡所有的如他當年一般可憐的僧人......
一輪明月高懸於天幕,微風陣陣,吹拂著柔軟的柳枝,枝條的影子落在窗紙上,好似冤魂不甘地揮舞著手臂。櫻跪在大殿裡,面前的佛像慈愛地垂著眼,似乎正愛憐地看著她,身旁的燭火微微搖曳,紫衣女子閉著眼睛默唸著經文,額頭有細密的汗珠。
待唸完最後一字,櫻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向著佛像深深一拜:“神佛慈悲,櫻今晚得罪了。”
那個女人說只要以血在地上寫下這個咒文,並在心裡默唸三遍,便可以聚集此地的怨靈怨氣,然後在怨氣互相吞噬成鬼王前,用建木將其吸收,再以血融合建木,便可以得到建木的力量。而道成寺,就是絕佳的彙集怨氣之地。
那些慘死在清姬蛇尾之下的僧人們,還有安珍殺死的僧人們,被鎮壓於佛寺之下永生永世不得超脫,早就有了滔天怨氣,只待一個發洩。
滴答。滴答。
刀鋒劃過掌心,一縷鮮紅順著刀刃滴落在櫻的裙上,綻放一朵優雅的血薔薇。她握著小刀的手抖了抖,好似想起了在自己眼前拔劍自刎的母親,素手一揮將那小刀扔得老遠。
母親,你看到了嗎,我完成了你未竟的心願。
父親大人不可能再翻身了,天皇的桌上已經擺滿了他這些年來見不得人的罪證,賄賂也好,拉幫結派也罷,條條都是天皇不滿的。
我親愛的父親,他可能臨死都不知道,他的女兒和他的妻子一樣背叛了他,還一步步把他置於死地。他以為我只是有些野心,卻不知道我委身藤田武借他之手做了多少事,我散佈謠言,聯合藤田武演這一出道成寺鐘的戲,只是因為我不願嫁去蓬萊,可惜了,中了噬心魔的是那個女人,不過也好,至少婚約沒了,我自由了,他也活著......
母親,我看到了這世上最動人的男子,可他的心從不在我身上。
母親,你不曾愛過,你不會知道這種感情。
不過沒關係了,今日只要我融合了建木,明日我便是仙人,誰都不能再同我放肆......
紫衣女子扯了扯嘴角,落下了第一筆。
禪房。
嗚嗚嗚——淒厲的哀嚎忽然在耳畔響起,無庸一扇揮過,只聽噗的一聲,那怨氣在金光中化作一團灰煙消散。屋子裡不知何時爬滿了被燒得焦黑的冤魂,他們掙扎著,身上的怨氣不停地飛向大殿的方向,無庸順勢看向窗外,冤魂瀰漫,鬼哭不斷,竟然是有人在凝聚聚冤魂怨氣!
啪嚓!拉門被人直接撞開,君落神情嚴肅地看著無庸,呼吸頗為急促。
來不及了!她看了一眼外面,衝無庸一揮手,飛身衝向大殿。
這正是那時怨妖彙集冤魂的法術,此地本就發生過慘案,倘若不趕緊抑制,佛寺也要被那鬼王端了!
路上君落看到幾個落單的僧人被鬼魂糾纏,隨手扔出幾枚飛鏢替他們解了圍,也不管那些僧人是否逃掉,腳下不停地往大殿趕。此時的大殿,正是怨氣彙集之處,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的能耐,趕在佛前如此放肆,作此邪法,如果可以,君落還真像認識認識。
“啊——”一聲嘶啞的厲吼從大殿裡傳來,聲音尖細,似乎是個女人......
還是個她挺熟悉的女人。
彭!
大殿的屋頂被捶了個大洞,一抹紅影踩著碎木屑躍了下來。君落穩住身形,抬頭只見一個穿著袈裟的身影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下,而那紫衣女子手裡握著一抹銀藍,血沾到了她白瓷般的俏臉上,平添幾分猙獰。
“是你?”
見君落張嘴卻沒有聲音,櫻冷笑一聲:“你不必在這裡裝模作樣,是不是我,你還不知道?”
紅衣女子皺了皺眉,一臉疑惑。她不懂櫻在說什麼。紫衣女子卻並未理會她,只是看著眼前越來越膨脹的怨氣,眼裡隱隱有光亮:“你以為我會被你牽著走,呵呵,我剛剛可是得知了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建木也可以相互吞噬。一旦你瀕死,我就可以拿走你的力量,君落姑娘,驚喜麼?”
女子臉上的笑容逐漸猖狂,君落看著愈聚愈重的怨氣,裡面的冤魂正在相互吞噬,要不了半柱香,就會有一個贏家,也就是......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