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軒默然片刻,緩緩說道:“不必著急,之前已經跟父親商量過開倉賑濟的事,他已經同意,我等會回去一趟,你們在這裡等訊息。”
聽他這麼說,大家一驚,葉靜涵忍不住勸道:“你傷口才剛剛上了藥,要不等傷口好點再去。”
馬克也堅持說道:“江,教會的糧食還可以堅持幾天,你剛剛才止住血,要是再牽動傷口,很容易就感染傷口,我看就聽葉說的,等過幾天傷口好點再回去也不遲。”
“是啊,江大哥,你就聽馬克和姐姐的話在這裡好好修養,我被敵軍抓走了幾天,家裡早已經鬧的人仰馬翻了,我看還是我先回去看看,順便勸爹也開倉賑濟。”一直站在旁邊默默無聲的葉辰灃開口道。
葉靜涵尋思了片刻,轉頭忘了一眼江晟軒,發現見他正看著自己,目光清澈,頓覺煩亂的心緒鎮定了下來,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對葉辰灃說道:“既然如此,就讓弟弟你回去一趟,你走失了這麼幾天,恐怕爹已經到處找你,你回去跟他報個平安,也好讓他安心。”
葉辰灃默然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江晟軒,猶豫了片刻,又看了一眼葉靜涵,慎重說道:“江大哥,姐姐就交給你照顧了。”
“放心吧,一路小心。”江晟軒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葉辰灃不捨的看了一眼葉靜涵,說道:“過幾天我再回來看你,姐你照顧好自己。”
葉靜涵黯然點點頭,葉辰灃擔心她等會又要掉眼淚,連忙轉身走向門口走去。
葉靜涵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頭酸澀,江晟軒緊緊握住她的手,低頭在她耳邊說道:“不要傷心了,他已經平安回來,不會有事的,倒是你這麼哭下去,要是傷著孩子怎麼辦。”
葉靜涵臉色一羞,撇開臉去,馬克早已走開,偌大的廳堂剩下他們兩個人,她挽著他的手臂說:“你上去休息下,我去幫馬克派發賑濟的糧食。晚點下來吃飯。”
幾日的疲憊,加上傷口的牽扯,江晟軒確實感覺有點疲憊,他上了樓,葉靜涵幫著馬克給流民派發糧食。
這一天總算過去。
葉辰灃回到葉家已經是傍晚時分,葉家大門緊閉,周圍一片寂靜荒蕪,葉辰灃心中一緊,自從戰爭打了以來,家裡的僕人走得七七八八,剩下幾個老僕人還在府裡做事,縱使這樣平日也不見這樣寂靜過,葉辰灃站在門口,靜靜看了一會,才抬起手去推開緊閉的大門,門緩緩開啟露出裡面一片寂靜,葉辰灃走了進去,廳堂空無一人,他更加的不安起來,轉身沿著鵝卵石小道向書房走去,在轉角處才看見從廚房裡走出來的玲兒,他才鬆了口氣,玲兒手裡端了一盆清水,正打算去書房打掃衛生,忽然見到幾天不見的葉辰灃,心頭一喜,把盆子擱在地上,拉著葉辰灃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喜極而涕,激動說道;“二少爺,你總算回來了,這幾天你跑去哪裡了,老爺找你都快找瘋了。”
“唉,這事說來話長,父親去了哪裡,怎麼府裡靜悄悄的,發生什麼事情了。”葉辰灃焦慮的看著玲兒,玲兒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這才回過神,吶吶的說:“你消失了這麼幾天,老爺四處打聽你的去處,後來聽說你被江家的三少爺叫走,又被北地的敵軍抓去新宜,剛剛才帶著李叔出去,好像說是要去江家找那個江少爺。二少爺,你究竟去了哪裡?怎麼走了也不說一聲。你不知道,府裡上上下下都擔心死了。”
“等有空我再慢慢跟你說。”葉辰灃心頭一沉,又問:“你剛才說爹去了江家?”
“是啊,老爺找遍了整個景州都不見你蹤影,聽說江少爺把你叫走,立馬就去江家找你了。現在估計已經到江家了。”
“不好了。”葉辰灃眉頭一皺,轉身欲走,玲兒見他又要離開,連忙拉住他的手腕,急切的追問:“灃少爺,你這是要去哪裡啊,剛剛才回來怎麼又走了。”
“我現在去江家,再晚就出事了。”葉辰灃想擺脫玲兒的手,卻被她拉的緊緊的,他氣急敗壞,頓足道:“玲兒,你若是不想姐姐出事,你就趕緊放手。”
“什麼?大小姐?”玲兒聽得糊里糊塗,葉辰灃說:“姐姐根本沒有去法國,她現在就在景州,江少爺那天是過來找我去見姐姐的,誰知半路遇到北地的敵兵,我被抓了去,江少爺連夜捨命救我出來,現在身負重傷還在教會里,江老爺根本還不知道姐姐的事,爹無故上門找他,這事肯定敗露,到時候姐姐就危險了。”
玲兒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一時手足無措,抬頭看著葉辰灃皺著眉頭,心亂如麻:“那二少爺,現在怎麼辦,老爺說不定已經到了江家了。”
葉辰灃黯然嘆了口氣,尋思片刻,吩咐道:“玲兒,快,你現在就去教會告訴姐姐,讓他們有所準備,我現在去江家,看看能不能阻止爹。”
玲兒慌亂的點了點頭,葉辰灃轉身就衝門外跑了出去,玲兒跟在他身後,慌不擇路間一不小心把擱在地上的一盆清水踢翻,清水灑了一地,濺溼她的褲腳和鞋子,她管不了那麼多,轉頭向門口跑了出去,在廚房做午飯的陳媽聽到聲音,跑出來看個究竟,只見玲兒剛好跑出了門口,身影一晃消失在視線裡,陳媽嘴裡還在嘀嘀咕咕,“你這臭丫頭,又跑去哪裡。”
江晟軒醒來的時候,已近黃昏,窗外已經亮起了電燈,昏黃的燈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帶著零碎的星光,他起身走到窗前,開啟窗戶看了看,天邊縫隙間漸漸滲出暈紅的晚霞,灑落在屋宇的上頭,憑添一絲黯然。
他看了一眼,猛地一聲巨響在前方處響了起來,巨大的聲響伴著雜亂的尖叫吼叫聲,他猛然一驚,抬頭看見前方十幾裡遠的地方騰起一團團濃烈的煙火,緊接著更大的聲響又傳了過來,樓下的人不斷地在高喊,:“不好了,敵軍打進來了,敵軍打進來了,大家快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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