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還能稱得上是麵包嗎?
我用叉子戳了戳這團焦炭的頂部,沮喪地發現了這樣一個事實:
它簡直硬得能在扔出去之後往別人額頭上砸一個包。
……
紐特下班回來時,迎面碰上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滿屋子的焦味,隱約還在冒煙的烤爐,還有一個雙手叉腰,對自己擺在桌子上的成品好像很氣憤似的年輕女人。
“哦,你回來了?”夏洛特抬頭看向他,紐特注意到她鼻子上有一抹非常顯眼的白色),語氣生硬,“如你所見,我本來是想做些麵包的……”
“你會做麵包?”紐特先是把圍巾和大衣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然後才走到夏洛特站著的長桌旁,“它們的形狀看起來……似乎很好?這說明你應該,呃,你應該只是沒掌握好火候。”
他小心地看了兩眼桌上的東西。
正在氣頭上的夏洛特現在對如何做好一屜麵包沒有興趣,所以她很快就注意到了紐特的眼神。
躲躲閃閃的,像是有什麼想說卻不敢說的話憋在他肚子裡。
“難道我的臉上有什麼嗎?”為了盯著火候,夏洛特想起今天自己根本就沒離開過廚房幾次,當然也不可能有機會去照鏡子。
“你的鼻子上有一點……”紐特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性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是說……麵粉?”夏洛特立刻會意,抬手便用袖子粗暴地擦了幾下那個位置,卻曾料想袖口原本就沾著許多面粉……
紐特看著這樣的夏洛特,腦子裡突然産生了一些奇怪的聯想。
他突然間覺得她看起來像一隻蹭花了臉的貓——還是一隻正處在炸毛狀態下、生氣了的貓。
“如果你不介意,就用一下這個吧,”紐特從自己的背帶褲口袋裡翻出了一條手帕,“它是,嗯,受一種魔法生物的自我清潔功能啟發設計而成的巫師手帕——我能對你保證它是幹淨的!它每天都會自動讓自己煥然一新……”
“謝啦,”夏洛特不等紐特囉嗦完就從他手裡抽走了那塊手帕,“隔著半張桌子的距離都能聞到這條手帕上面的清香!你說它是自動的?啊,魔法還真是神奇。”
“……是啊。”紐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他一直都知道夏洛特的內心世界和她的安靜的外在形象有些出入,當她僅僅只是站在那裡、並不說話的時候,紐特會不自覺地想要去親近她——
她安靜時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棵樹,你可以放心靠著樹坐下,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當夏洛特有了想表達的念頭,眼波隨之流轉,這棵安靜的樹也便同時活了過來——夏洛特往往都是不等別人邁出第二步就已經走了五十多步,讓向來不擅長和他人交往的紐特措手不及。
她有時候簡直像個冒冒失失的格蘭芬多——紐特一邊想著,一邊在垃圾桶裡倒掉了那些烤焦了的麵包——但那份同夏洛特相處時從骨髓裡流淌而出的奇怪親近感,又讓他忍不住覺得她其實是一個赫奇帕奇。
這是獨屬於赫奇帕奇出身的人之間的一種默契:當然,前提是你的初心還在,你在畢業時攜帶的那些寶貴特質還沒有被殘酷而漫長的生活打磨成另一副模樣。
至於紐特自己?
談及他對神奇生物的那份好奇與熱愛,紐特可以毫不猶豫的告訴別人比如任何一個想上前質疑他的人),它們一直都在他心中。
那份流淌在紐特血液中的熱忱從未改變過。
眼下,如果夏洛特對烹飪感興趣,他可以從書架上找找有沒有適合她的烹飪書——不過,紐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買過那種東西。
畢竟,他自己從不怎麼開火做飯——
那一大鍋被他親手毀掉了的羅宋湯可以充分說明這一點。
紐特想起,自己前些時日還在對角巷的櫥窗裡看見過那些種類繁多的主婦烹飪書。
夏洛特是個需要找點事情做的活人,他不可能像真的養貓一樣,把她獨自一人關在家中,讓她無所事事地空虛度日。
事實上,她能主動找些事情來做,而且還沒有違抗他的要求,紐特還是很高興的。
既然夏洛特是一個願意配合的室友,那麼他也要拿出相對的誠意來對待她。
那他……不如就從如何實現她目前的小小心願做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