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宣紙飛落鋪在地上,她一身素衣卻挺直了腰背,言語鏗鏘有力,“家尊花申鳴,幾十年來,浴血搏殺,為護大好河山,百姓周全。作奸犯科者,他殺之;受苦遇難者,他助之!”
花無凝再次站起,往前行去,前方尚有擋她道路之人,紛紛向兩旁散去,她宛若杜鵑啼血而語:“他一生坦坦蕩蕩,對得起忠貞不二之評!”
百姓不語,只是看著花無凝,有人在笑,有人在默,有人退卻逃離,有人卻紅了眼,捏緊了手中的宣紙。
“新帝,你為何要痛下殺手!殺害家尊,毀我鎮國公府名聲,連同鎮國公府上下百口餘人也不放過!”花無凝站定身影,面上盡是難容的怒意與痛恨,齊齊化作一股強悍的厲聲,宣洩而出,刺於人們心中。
浩然之氣彙聚,她單薄的身姿卻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今日,即便是舍棄了這條命,我也要為鎮國公府討個公道!”
狂風襲來,捲起宣紙將其帶向更遠的地方,吹動花無凝的白衣青絲,胡亂飛舞,顯得她傲骨錚錚。
“花將軍殺了那麼多敵人,要是想通敵叛國,早就幹了!何必等到現在!”
不知從何方傳來了一陣高喊聲,人們捏著手中的宣紙開始細思。
“我就知道,花將軍不可能通敵叛國,他那麼好,先帝都放心他,要名聲有名聲,要錢財也有錢財,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下作的事!”
“對啊…,都已經到了這個名位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要去通敵叛國?叛國有什麼好處嗎?”
他們忽而想明白了,看著花無凝的眼變得憐惜又憤慨。
“皇帝給一個說法!”
他們又同仇敵愾了起來,只是這次審度的視線望向了金碧輝煌的皇宮。
花無凝還在風中行走,跪下,磕頭。
唐國有一法,叫做請天子。
是為了心中有冤屈而無法得到解決之人所設。
只要來人從城門口,一路磕頭磕到城中心的鳴冤臺,敲響上面的鼓,便能見到天子,訴說心中苦楚。
天子難見,這磕行之路也不易,越往鳴冤臺靠,平滑的石板就會逐漸變成硌人的石子,再往裡面會有尖刀利刃。
為見聖容,而失半命。
這便是請天子。
寒風蕭瑟,她於風中不倒,一步一跪一磕頭,口中振振有詞,嚷著此前所說的那些話,朝著鳴冤臺而去。
“給我們一個交代!給鎮國公府一個交代!”
微小的聲音傳遍整個人群,群憤而起,聲討皇帝。
愈發接近鳴冤臺,地上越是斑駁,硌人的石子已經出現,這要是重重一跪,一路過去,不等遇上尖刀,膝蓋早就破皮了。
可她還是面無表情,直愣愣地往前而去,未有猶豫,跪在了上面!
正當她要跪下時,一陣叫呵聲突然傳來,“錦衣衛辦案,閑雜人等退行。”
而後人群被沖開一個口,青灰色衣裳的錦衣衛們團團圍住花無凝,“何人在此擾亂民序!”
花無凝默不作聲地看著這幫人,尚不給予分毫理會,直直看著騎著駿馬,從錦衣衛開道而慢悠悠走出來的人。
“朝太師來了!”
“朝太師肯定知道什麼,太師大人,鎮國公府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