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只匆匆瞥了一眼,卻覺得眼熟,複又抬眼去看。
“好你個騷浪蹄子,說好淨身五日來陪我的,昨兒是又宿在哪個恩客身上了?才幾次就不行了,白花了老孃這麼多銀子。”
站在屋內的是一位豐腴的婦人,生的烏黑矮胖,罵起人來唾沫橫飛,氣勢洶洶。
扶風被她一腳踹出來,疼得半晌沒能爬起身來。
“你沒事吧?”
南星身子比腦子反應更快,先上前將人扶起來。
扶風愣愣地看著眼前人:“你怎麼在這?”
南星將他的中衣穿好,初春的天氣還冷得很,他幾乎不著寸縷地被踢出門,凍傷了可如何是好。
那位客人見狀又是破口大罵:“哪來的野丫頭,老孃我教訓人還輪得到你插手。”
南星聽到聲音,直沖著她去:“你個老潑婦,沒個道理。就由得你這般欺負人嗎?我可不是青蕪坊的人,你若敢罵我,我可就要找到官府去評評理了。一個狎妓之人,火氣還這麼大,寄浮生都滿足不了你,趁早滾蛋!”
客人胸口起伏著:“你你你。”
“你什麼你,平白作踐人,這錢我們還不掙了呢!”
南星雙手叉著腰頗有氣勢地站在扶風身前,一副護犢子的模樣。
“好你個扶風,背地裡居然還有個丫鬟相好的,看我不告到司主那去。”
南星唾了一口:“去去去,盡管去,今兒我還就是路見不平了,老虔婆!”
扶風見事要鬧大連忙拉著南星:“二位別吵,都是在下的錯。李娘子的花酒錢扶風全數奉還。今日是扶風身子不爽,未能讓女君盡興,改日定會好好向娘子告罪。”
李娘子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扶風你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如何抵得上外頭那些新鮮貨色。也多虧我們這些老主顧,還念著往日的情分,你可別不識好歹。”說罷扭腰離開。
南星一聽更是來氣,抬腳就要朝她來一腳,卻被扶風從背後攔腰抱下。
“別追了。”他的語氣頹廢極了,抱著她的腰不鬆手。
南星氣鼓鼓地揮了揮拳:“可惡,下回帶上竹瀝,定要她好看。”
扶風嘆了口氣,客人的話如利刃紮在他心口,本就穿得單薄只能下意識抱緊唯一的熱源。
南星忽然反應過來,他許久未鬆手,但能感知到他如今的脆弱。也不同他計較,讓他多抱了一會。
“外頭冷,你要不進屋多穿些?”南星提醒道。
“嗯。”扶風深吸一口氣,“那你別回頭,如今的我,太過狼狽。”
腰間的手一鬆,南星想到什麼似的抓緊:“扶風,不要將那老虔婆的話放在心裡。你正是大好年紀,才沒她說的那麼不堪。她才是一把年紀,臉上皺紋都數不過來還敢嫌棄你,呸!不要臉。”
她的掌心熱熱的,貼在手臂上十分溫暖。
“嗯,這種話我聽得多了,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南星有些悻悻的:“原來你們這行也這麼不容易啊?”
扶風低垂著眼道:“那你,會嫌我髒嗎?”
“都是為了生計過活,掙的都是真金白銀能養活自己的血汗錢。沒有什麼髒不髒的,我覺得你一點都不髒,白白嫩嫩幹淨得很。”南星盡量安慰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開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