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選擇
◎得到了滿意答案，我心情很好：“沒關系，我帶了很多起爆符。”◎
以“宇智波晴奈”的身體再度踏入那個我曾經僅以魂體狀態進入過的白色空間時, 我的心仍劇烈不已地跳動著。我快速地打量這裡的環境將情報收入腦中，系統正告訴接下來通往主系統的路該如何走。但我正因為進入這裡前，因陀羅那壓抑著自身怒氣看著我的目光而心煩意亂。
如果他當時說出了阻止我的話, 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選擇。
可他沒有。
他只是單純地在憤怒，並不是因為我的選擇而憤怒, 而是因為他在這件事中什麼都無法做而憤怒。
而我在愧疚。若非是因為我, 他這一生恐怕都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痛恨自己無能的表情。在我抵達這裡前，他只是嗓音沙啞著、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告訴我：“我不會阻止你去做你想去的事。但是, 晴奈, 答應我，活著回來。”
“如果你迷路了，只要你還活著, 我就一定會找到你。”他說。
在此之前，我曾面對過的最險惡的選擇題，大概是百分百隻瞎一隻眼和極大可能兩隻眼睛全都瞎掉的選擇。那時候我並沒有做出選擇，因為六道仙人留下的卷軸將“兩隻眼睛有極大可能一起瞎掉”這個選項變成了“只有很小機率兩隻眼睛才會瞎掉”。
可能是命運都看不過我作弊的行為，因此我迎來了另一道無法輕易決定的選擇題。
是選擇永遠被控制成為不知名者的藏品, 在這個世界渾渾噩噩過完剩下的一生, 然後在今後的無數次轉世裡忘掉一切, 在自己不知道情況下被操縱著, 打磨出控制著我的人所謂的“靈魂的光彩”, 為他人的收藏室增加光輝？
還是選擇孤注一擲，賭那極小的機率徹底擺脫被控制的人生，生則繼續維持著幸福的人生，死則連來世都沒有, 靈魂徹底消散。
我在糾結與茫然中時與因陀羅的目光相對, 那一刻我就明白, 他已經預設我會選擇第二個選項，因此高傲的、冷漠的、溫柔的、細致的、我所戀慕的因陀羅消失不見了，他的眼中是憤懣不甘，是恐懼以及無力。
是我從未見過的他。
是我害得他變成了這樣。
我想要反抗命運，哪怕只有這一次。
而他明白，所以沒有阻攔我。
自稱“觀測者”的六道作者將我們請進了他的房間，懶散地坐著聽我們的來意。
“我倒是認出了這個‘系統’是哪個家夥的東西，還知道你一直以來的困擾。”觀測者就這麼盤腿坐著，肩上披著草綠色的羽織外套，手攏在袖子裡，隨意地說道。
“你不僅是想將系統分離，還想要徹底擺脫那個家夥的控制吧？”他像是覺得無聊，打了個呵欠，一副中年頹廢大叔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他和其他普通人有什麼不同。
“你可以做到嗎？”問出聲的不是我，而是先我一步的因陀羅。
觀測者看向我，露出玩味的笑容：“小姑娘，你不妨問問你的系統到底是什麼想法。它就是用來控制你的媒介，為什麼會主動提出和你分離。它不在了，你自然也就不受控制了。優先滿足你的需求這種理由也就只能用來騙騙你。”
“我對它為什麼要主動和主系統斷開連線這件事也很好奇。”
我愣了一下，照這個說法來看，是系統想要擺脫我？而且……主動斷開連線，這是什麼意思？
[系統：我有自己的運算邏輯，無法解釋原因，但我確實不願意再繼續與你繫結了。至於主動斷開連線，也是因為我想與你解除關系。]
我將系統的話轉述給了觀測者。
觀測者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滿，眼睛微微眯了眯，索然無味地轉過頭：“那它沒告訴你唯一能將你們分離的方法是什麼嗎？我可不能直接將它從你的身上剝離下來。”
我更加茫然了，如果真如他所說這樣，系統讓我來找他又是為了什麼？
[系統在腦中和我解釋：解除我們的關系，需要直接碰觸主系統所搭載的裝置，我需要直接從裝置入侵到主系統中找出與你連線的東西，再由你破壞掉它。但我們沒有能力到達裝置所在的空間。]
所以要想解除我們的繫結，就必須親自去一趟一直操控著我的主系統所在的地方？來找這個人也是為了讓他送我們過去？
系統說是。
得到了系統的答案後，我的內心有一種隱秘的歡愉湧了出來，連帶著身體都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興奮，連呼吸都在顫抖。這和我一開始面對觀測者時産生的那種純然的恐懼不同，這種興奮雖然夾雜了一絲對能隨意控制我人生的家夥的恐懼，但更多的卻是期待。
期待著徹底擺脫這種控制，期待著正大光明地面對控制著我的家夥。
然後讓他明白人類並非他隨意可以控制的玩物，不是養在箱子裡的小鼠，更不是擺放在收藏室裡死氣沉沉的寶石。
而是活著的，擁有自己意志的生物。
我一直都是不甘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