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含章看著柱子往廂房的方向幽幽看了一眼,好言勸道:“這件事,你還是別管了,還是想想怎麼善後吧,李疇受了傷,姜至傷勢加重,只怕太妃也得唸叨你幾句,還有你皇上……”
話音剛落,就有個太監急急走來行了禮,道:“殿下,皇上宣召。”
怡王和宋含章對視一眼,宋含章瞭然挑眉,怡王皺了下眉。
宛寧和梵玥回到國公府時,已經是桑榆時分了,她一臉疲累無精打採魂不守舍的,梵玥旁觀著,心驚肉跳:寧寧喜歡上在野了?
梵玥看得出來宛寧很擔心姜至,起初她以為她只是可憐他,可如今都回到府了,她還是一臉魂不守舍,她開始不確定了……
若是當真如此,當真如此……她不該強迫寧寧喜歡二哥,她該成全寧寧的心意,可姜家也不是那麼好進的,她正胡思亂想,就被宛寧拉住了手。
“我們,要不要去給表哥請個安?”宛寧試探地問。
梵玥不以為然:“哥哥又沒有晨昏定省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宛寧勉強笑笑,和梵玥回了春山可望居。
傳晚膳時,梵玥見宛寧心不在焉,幾筷子連飯粒都沒夾到就往嘴裡送。
她幽怨地低了頭,戳著碗裡的飯,果然,寧寧還在想著姜至那家夥!
半夏和流霞看著兩位小姐莫名對視一眼。
晚上各自回房,宛寧假意散步但梵玥房門前,眼看著梵玥進了淨室,她轉身就跑出了春山可望居,直奔觀瀾院。
進了觀瀾院,幾個小丫鬟站在院子看著她愣了愣,才想起來行禮。
宛寧也愣住了,她滿腦子都是謝玦生氣的模樣,就這麼跑來了,完全沒想到該說什麼理由,就連剛走來的織羅也驚詫地愣住了。
“表小姐?”
“呃……”宛寧第一次失了伶俐,找不到藉口。
這時石通如見救星似的疾步而來:“表小姐來了,公爺還等您翻譯呢。”說著就把宛寧往書房的方向領。
宛寧偷笑,還是石通機靈。
誰知石通一路跟她低語:“您可算來了,再不來我這小命估計都不保了。”
宛寧的笑一僵,他還在生氣?
石通站在書房門口喊了一聲:“公爺,表小姐來了。”
書房裡燈火通明,卻聽不到聲音,石通低聲道:“表小姐,您進去吧。”
宛寧因為沒聽到謝玦的聲音,也沒見謝玦出來接她,她一時有點不安。
其實她與謝玦的感情進展的有些莫名,看似華麗炫彩,但總有一種不真實之感,她不清楚,在謝玦心裡,她有幾斤幾兩……
她忐忑地走進去,身後傳來了關門的聲音,她心下一驚,抬眼看到了坐在書案後的謝玦。
他眉眼間是凜然冷肅的寒意,精雕細琢的臉如雪山之巔的冰岩,冷毅卻好看的叫人移不開眼。
謝玦凝視著她,眼中不辨喜怒。
“表哥……”宛寧一時不知怎麼開口,徑自道,“你別告訴姜侯爺,今日姜至對你失禮的事。”
謝玦今日的情緒極沉,從梅園出來,他回了府,就一直待在書房,連晚膳都沒用,滴水未沾,那股不快始終壓在他心頭,見誰都能勾起他壓抑的怒火,就連素日最通他心意的石通都捱了好幾回罵。
本來就一口氣悶在胸口不得疏通,此時聽到宛寧開口就是姜至,他眼中強裝的平靜瞬間撕裂,脫口低喝:“讓他父親打死他算了。”宛寧怔住了,她沒想到一向沉穩從容的謝玦會出這樣……帶著情緒的話:“你不是這樣說話的……”她的聲音軟軟的,叫人聽上去像是失望似的。
謝玦倏然站了起來:“那我應該如何說?今天含章的人來通報說你被卷進了李疇的爭鬥中,我當著皇上的面,不顧淮南王和幾位大臣的興致,徑自離開,我擔心你受傷,受委屈,結果呢,你卻只擔心姜至!現在,你還在跟我說別告訴姜侯爺,宛寧!你究竟有沒有心,又將我置於何地!”他順手抓起來的公文被狠狠扔在了地上。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發這樣大的火,還是因為情愛一事,即便年少時,他也從不輕易露出半點情緒,人人都贊定國公不動如山,運籌帷幄,可他今日竟然為了一個小小姜至……失控至此。
宛寧也怔住了,可聽他這樣說,她的心抖了抖,好像有一股蜜糖劃過了心尖,她低眉順眼,蹲下身去,撿地上的公文。
謝玦看著她,他都已經氣成這樣了,她還有心思去管公文,半點安慰,半點解釋的話都沒有,就這樣沉默地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