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燈豆躍進謝玦的眸底,暗了下去,謝玦修長的手指在一沓公文中,抽了出來,丟在書桌上,宛寧走了過去,拿起來猶豫了一番:“事關朝政,我能看嗎?”
她語氣平靜恭敬,謝玦也公事公辦:“給你翻譯的便是你能看得。”
宛寧嫣然:“好。”回頭看了眼之前罰抄的矮幾坐席,“我還是坐那嗎?”
“嗯。”
宛寧抱著公文去了,謝玦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她身上。
石通立侍一旁,腦子像是糊了一團漿糊,這是什麼情人間的新把戲嗎?昨兒晚上不是才那樣,該是確定了心意才是,怎的今日表小姐這樣生分規矩?莫不是如今年輕的小娘子之間是這樣的?
他不太確定如今的小娘子都如何想,依他家公爺的性子,若是昨兒踏出了那一步,那今日就該將婚事提上計劃了才是,現下瞧那一臉黑的......
“公爺,小的再去沏壺茶。”石通識相地遁了。
謝玦沒看他,冷冷應了一聲,石通就退了,捧上剛好前來送茶的織羅,順手攔了一把,關上了門。
“怎麼了?”織羅並不知昨晚發生的事。
石通見方才那情形也不太好說,選擇了緘默。
書房裡明亮如晝,謝玦和宛寧一高一低坐著,垂眸看到宛寧圓滾滾的腦袋,櫻桃的發釵和紅寶石的步搖在燈光下搖曳生輝,閃過她柔膩白皙的後頸,這一刻他的氣稍稍消了些。
“表哥,我有點渴,你幫我倒杯水吧。”宛寧頭也沒抬,筆下也沒停,聽上去像極了自然的吩咐。
謝玦擰眉,方才消了一點的氣,又升了起來,起身面無表情走到廳中倒了水,談了溫度,還留有餘溫,走回去伸手遞到她面前。
“放下吧,我待會喝。”
“現在喝。”謝玦壓著不快命令。
宛寧詫異抬眼,看到他微沉的臉色,抿了下唇壓住笑意,接了過來:“怎麼是溫的,我想喝涼的。”
“就這麼喝。”謝玦仍舊耐著性子。
宛寧妥協:“好吧。”她低頭喝了兩口,謝玦就那麼站在她面前。
“你沒什麼要跟我說?”
宛寧放下茶杯,搖搖頭:“沒有啊,哦,有的。”
謝玦眸光微揚,宛寧輕輕推了他一下:“你擋住我的光了。”
謝玦臉色鐵青,冷冷瞪著她。
“表哥,你再拿一盞燈吧,不夠亮。”她軟軟說著。
謝玦怒意逐漸明顯,不動半晌,看著宛寧低頭揉了揉眼睛,終是轉身去拿了一盞燈,在離她手臂幾尺遠的距離放下了。
宛寧見他還站在面前,揚起甜甜的笑容:“表哥,你餓嗎?我有點餓了。”
“宛寧!”謝玦終於耐不住,壓著怒意低吼一聲。
宛寧頓時委屈起來,唇角一抿:“我是在幫你做事呢,做什麼那麼兇嘛。”
她還委屈控訴上了?謝玦氣得笑了一聲,揚聲喝了一句:“石通!”
石通聽這語氣不對勁,忙不疊地沖了進來:“公爺,有何吩咐?”
謝玦臉色鐵青:“去拿些金乳酥!”
石通愣了一下,怒氣沖沖叫他進來,就是拿糕點?
宛寧順勢喊了句:“還有花折鵝糕!”
石通“誒”了一聲,趕緊去了,再關上了門。
宛寧收回目光,就看到謝玦星寒的眸看著她,像是在剋制著什麼,宛寧心知不能玩過頭了,托腮眸光水盈盈地看著他:“生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