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通領了命,正要退出,意外壯著膽子低聲問:“公爺,明日可要請太醫診個脈?平安脈。”他強調一句。
謝玦臉色鐵青:“滾出去!”
“是!”石通立刻退下了。
織羅還等在外頭,謝玦的院子夜間沒有丫鬟待命,石通就喊了值夜的小廝做事,織羅拉著他問:“表小姐怎會在?公爺莫不是……”
石通沒聽她的話,方才退出時匆匆那一瞥,公爺不像是不行的樣子,何況他自來伺候公爺沐浴,也是見過世面的,他一個男人也自愧不如,不由皺起眉自顧道:“難不成是我猜錯了?公爺其實沒那個意思?”
織羅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嫌惡地蹙眉,叉腰道:“你在想什麼!有那個意思就要做什麼嗎?不能說表小姐不願嗎?”
石通“噗嗤”一笑,不以為然:“裡頭那位是誰?那可是長安城貴女都想嫁的第一人!表小姐能不願?”
織羅氣惱地瞪眼:“你少瞧不起人!”她眼睛一挑,哼笑了兩聲,壓低聲音道:“走著瞧,我看這位表小姐遲早把公爺吃的死死的。”
他們都是近身伺候的,這段日子不難看出公爺對這位表小姐不一般。
“嘿!”石通也不服氣了,“輸了叫我兩聲好大哥,日後不許再跟我沒大沒小,敬著我,如何?”
織羅不甘示弱:“那如果我贏了,你就喊我三聲姑奶奶,和我磕三個響頭,如何?”
其實她並沒有把握,不過就是嘴硬罷了,畢竟公爺的身份擺這些,性子擺在這,誰也不知他到底對表小姐是怎樣的心思,但這一刻,她就是不想認輸。
“你這死丫頭!”石通咬牙切齒,見她得意,把心一橫,“好!”
宛寧自然不知自己成了他們的賭注,一口氣跑回春山可望居,直接進了房。
守在外頭臥榻的流霞被吵醒了,打著哈欠問:“小姐,你幹什麼去了?”
“睡不著,在院子裡走走!”宛寧飛快說了句,跳上了床,拉著被子蒙頭一蓋。
房間靜了下來,流霞又睡過去了,被子下能聽到宛寧“咚咚”的心跳聲,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大概是跑得太急了,她忽然坐了起來緊緊按住了心口,深吸了兩口氣。
才要平複些,忽然腦海中躥出謝玦那張極具震撼的臉和那雙灼熱的眸子……驀然,她心跳一倨傲,抱住被子打滾。
滾了兩圈感覺自己被束縛住了,低頭一看,自己的玉紗披風還未解,又坐起來解了隨手扔在了地上。
她盯著地上的披風發呆,此時想起謝玦的眼神,她忽然一陣心驚肉跳!
表哥不會是喜歡了她吧?她驀然睜大了眼睛,臉上的溫度瞬間上升,手足無措的,一會拉拉被子,一會捋捋發絲。
好一會,她愣了一下,安靜了下來。
……
嗤笑了一聲:怎麼可能呢!她堅決否定了這個荒唐的想法,倒頭蓋上了被子!
又安靜了,她的心跳也逐漸平穩,閉上眼,謝玦望著荷花燈的樣子驀然又跳進她的腦海,她睜開眼,抿了抿唇,他說長公主是被人害死的,此時想起來,當時他的眼中究竟是恨還是痛?
能害死長公主的人,會是誰呢……啊!她飛快按住了眼睛,逼迫自己閉上眼,不能想不能想,不能好奇,這種事不知道才最安全,她只是國公府的過客,等姑姑回來,她遲早是要離開的。
對,就當沒聽見。
翌日梵玥拉著她去園子裡放紙鳶,路過外書房後的藏書閣,她透過大開的窗戶,一眼瞧見了坐在裡頭五公主,正翻閱著書籍,低頭書寫。
端莊高貴又美麗優雅,還知書達理,通曉音律,自己呢?她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紙鳶……
任她選也選五公主了,何況他們還是青梅竹馬,表兄妹,師兄妹,嘖嘖嘖……
果然,昨晚只是錯覺,他當真是為了扶她,說不定還嫌棄她笨,連站都站不穩……
宛寧撇撇嘴,前頭梵玥喊她,她立刻振奮了起來,撒歡似的跑過去了。
五公主聞聲抬頭,就看像彩蝶一般的宛寧,甚是晃眼,比夏天的清晨還要明媚,她呆了一瞬,不知這只彩蝶是否晃過表兄的眼……她不由握緊了筆杆。
不必在意。她跟自己說,宛寧再明媚熱烈,也不過是無權無勢的商賈之女,若是日後她安分守己,自己或許能大發慈悲,容她安置在表兄的後院。
如今表兄不想成親,她能等,只要她等到表兄有成親的意願了,定國公夫人的位置,只會是她的。
表兄向來理智冷靜,即便宛寧一時入了他的眼,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他雙肩的責任和謝家才是他所看重的。
這麼一番心裡建設,她再度穩住心神,專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