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臉色沉了沉:“起來,沒聽清楚?”
宛寧不敢忤逆,急忙站起來,誰知太急了,腳踩到了裙擺,一個趔趄,頭直往一旁的桌角磕去。
“砰”的一聲悶聲,她的額頭撞進了一方溫熱的地方,不疼,還有些軟,宛寧抬頭,倏地僵直了眼睛,竟然是手掌,是謝玦的手掌,方才那一眼,他的眼中似乎還閃過一絲情緒……太快了,她沒看懂。
他的另一隻手還扣著她的手臂,在她愣愣的注視下,面無表情將她扶起,等她站好,他立即撤回了手。
空氣中好像有異樣。
宛寧落寞地低下頭去,聲音悶悶的:“表哥,這件事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我都心甘情願。”
她的主動認錯,讓謝玦擰了下眉,忽然覺得一陣氣悶,他冷笑一聲:“你倒是大義凜然。”
宛寧手抖了一下,正要解釋,忽然聽他問。
“你還有什麼要解釋?”
宛寧抬眼,對上他濃墨幽深的眼眸,濃眉微微蹙著,凝注著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說什麼?她都認錯了,還要解釋什麼?是非對錯不是明擺著在這了嗎?
看著她眼底的懵懂,謝玦一股無以名狀的怒火竄到了心尖,震蕩得心口發悶,半晌才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像是不可置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拿到玉龍令?”
他像是在竭力剋制什麼,宛寧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眼底的濃墨逐漸化開,凝成一把冰刃,彷彿她說錯了一個字,就能將她千刀萬剮了。
書房裡明明放了冰鑒,她的後背還是灼燒地冒汗了。
他生氣了,不同於以往的不動聲色,這樣放任的怒意,叫宛寧愈發膽寒。
“我,我不想玥玥傷心……”她勉力解釋,企圖平息他的怒意,“若是玉將軍出事,玥玥一定會受不了的……”
那日她殷勤的等候,看到他時的乍然歡喜,甚至亦步亦趨的黏糊,蜻蜓點水的吻,不過都是為了“玉龍令”!為了梵玥!可笑他竟然還......
“出去!”謝玦突然暴戾冷喝,只覺得太陽心一下驚跳,震得生疼。
宛寧愣住了,直直地看著他,只這麼一瞬遲緩。
謝玦再也不能維持往日的平靜,暴躁的連看她一眼都多餘,拂袖轉身背對著她:“出去!”
感受到他的無比厭惡,宛寧忽然心比絮亂,揪了起來,她按住心口,再快要哭出來前,落荒而逃似的跑出了書房。
門被打出了聲音,霍仲和季平守在門外,就聽到公爺忽然震怒,表小姐跑了出來,他們都怔住了。
季平看向書房內,謝玦高大寬闊的背影,素來神儀明秀,此時竟前所未見地隱出一抹蕭瑟,他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霍仲沒有那麼細致,他只是奇怪,這麼容易就放表小姐走了?
宛寧還是沒忍住,哭著回了春山可望居,徑自沖進了房間,撲倒在床上,埋著臉嗚咽地哭。
“小姐,小姐,怎麼了?”流霞嚇壞了,方才傳來訊息說是大小姐被關禁閉了,這會她家小姐又哭著跑回來,“小姐,你又犯錯了?”
宛寧埋著臉嗚嗚應著。
流霞長嘆一口氣:“這次又為了什麼?”
宛寧抹著眼淚坐了起來,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頭:“沒什麼。”正當流霞以為沒什麼事時,就見她的神色十分落寞,“以後咱們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
這一次,她當真是把謝玦得罪狠了,想也是,那麼權威的東西,她居然都敢偷,謝玦沒有罰她,定然是對她失望透頂了,看在她姑姑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但以後但凡她有個錯,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宛寧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清明,想得明白,也不知是委屈還是害怕,動不動就覺得心中酸楚,掉幾滴眼淚,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玉昭闖宮沒被就地絞殺,還被玉龍令救走,這件事就發生在宮門前,自然瞞不過皇上。
一些肱骨大臣自然也收到了風聲。
可穩坐朝堂的皇上面色如常,為首的幾位大臣一時舉起不定。
等下面的臣子回稟完國事,見皇上仍舊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經意覷謝玦一眼,見謝玦站在首位,蕭蕭肅肅,不動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