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棠這才點頭:“好的,請跟我來。”
穆閑清跟著姜若棠上了樓,他看著姜若棠的背影,忍不住猜想這副被單純校服束縛的軀殼裡到承載著怎樣的藝術天賦。
他還以為姜若棠即便年輕,眼睛裡也會透出故事感,但無論是和姜懷遠的聊天,還是剛才在客廳裡見到姜若棠,都覺得這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好吧,一個家境富裕、還挺白淨好看的高中生。
跟著姜若棠來到他的畫室,穆閑清感嘆這個小閣樓被佈置的還挺別致,至少說明姜若棠有點兒小資情調,像個搞藝術的。
但姜若棠拿給他看的都是自己在畫室裡的作業。
穆閑清隨手翻了翻,姜若棠站在不遠處,乖巧得就像是等老師批改作業的小學生。
也別怪姜若棠裝乖,穆閑清這人雖然看著人五人六的,但在姜若棠的記憶裡有些浪蕩多情,都不知道他是喜歡收藏藝術品,還是收藏藝術家。
很顯然,穆閑清對這些畫不太滿意。
技巧算是比較成熟,但畫面平庸到無趣,一點沒有被送去參展的那幅素描出彩,有著強烈的藉助視覺傳遞的情感。
穆閑清撐著下巴看著姜若棠,笑了一下。
他的目光有一種洞察力,讓姜若棠感覺被看透了,沒來由緊張了起來。
“我見過你送給白映川的那幅畫。”
姜若棠收起了所有表情,心想難道是林鹿覺得那幅畫不夠走心,給穆閑清這位大佬灌了一大碗迷魂湯,於是大佬特地來“教育”他?
“也見過你送選去參加傅春石畫展的素描。”
姜若棠還是沒有說話,他能看懂身邊大部分人的心思,但是穆閑清不一樣。
穆閑清的老爸和林成棟還是有些交集的,穆家的“得意天下影院”在院線裡屬於非常強大的渠道,林成棟監制的電影只要一上線,第一個就要去穆家打好關系。穆家和林成棟應該是盟友,至少表面看是這樣。
姜若棠並沒有因為對方是有名的收藏家而放鬆戒備。
“我想看到的是你創作的作品。我想,你明白‘創作’的含義,對吧?”
穆閑清的目光沉了沉。
姜若棠看著穆閑清露出標準的八顆牙,歪著腦袋說:“那……給你看點有意思的?”
穆閑清笑出聲來,鬆了鬆衣領:“你早該給我看點有意思的。”
姜若棠踮起腳,從架子上拿了速寫本,遞給穆閑清。
穆閑清坐在椅子上,有種總算達成目的的感覺,翻開的瞬間他差點被嗆著,後背緊貼著椅背,頭皮一陣發麻。
因為速寫本上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像是要把穆閑清的靈魂拽入紙內的地獄。
“你……這畫的是什麼?”
“噩夢啊。你沒做過噩夢嗎?” 姜若棠反問。
穆閑清本來想說畫這種東西做什麼,但越是向後翻,越是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它們乍看很扭曲恐怖,但越看越真實,就像是埋在心底深處最真實的慾望。
姜若棠本來是想作弄一下穆閑清,沒想到對方竟然越看越認真了,這也讓姜若棠隱隱感覺自己可能誤會他了。
穆閑清一言不發,翻到了速寫本的最後一頁。
“這些到底是什麼?”穆閑清抬起眼,目光裡的審視變得更加深沉。
也讓姜若棠感覺到了壓力,“噩夢啊。”
“不只是噩夢吧。你的恐懼、掙紮、孤獨還有害怕都在裡面。這些……不是你這個年紀該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