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棠下了車,站在街角朝著原來的地方看過去,眼見著陸歸帆過了馬路,去到了對面的車站,不一會兒公交車就來了,陸歸帆上了車,而姜若棠也轉身回到了車上。
“怎麼了?”小高問。
“沒什麼,回去吧。”
姜若棠閉上眼睛,感受著晚風。
上輩子,他在病房的窗臺上看著陸歸帆離開的身影許多遍,現在他想再看一次。
一模一樣。
他還是他。
回到家,陸歸帆開啟洗手間的門,老式的瓷磚牆壁上鑲著一面鏡子,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因為鏡片變薄了,自己眼睛變形不再像之前那麼嚴重,輪廓和線條變得清晰,這也是許多年之後陸歸帆第一次透過眼鏡看清楚自己的眼睛。
鬼使神差,他的手指伸進了鏡片之後,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睫毛。
是這種觸感嗎?
沒有什麼特別,可為什麼姜若棠那麼喜歡?
所以啊,就算他能把競賽題做出滿分,也看不懂姜若棠的心思。
唯一確定的是,從小到大自己都不討人喜歡,今天卻被另一個人溫暖地接納了。
十幾分鐘之後,姜若棠也到了家。
他發現玄關竟然多了一雙鞋,他一邊換鞋,一邊研究了起來。
看款式像是那種偶像劇裡特別裝逼的義大利手工皮鞋,千萬別是哪位大腹便便的老總,配上這雙鞋就太沒有美感了。
“家裡有客人嗎?”姜若棠小聲嘀咕了一聲。
一進門,就看見姜懷遠正和一個年輕人聊天,兩人相談甚歡。
還好,是個沒有禿頂也沒有大肚子的帥哥,沒辜負那雙手工皮鞋。
姜若棠正想低調地、沒有存在感地路過客廳回去自己的房間,沒料到姜懷遠竟然開口叫住了他。
“若棠啊,這位是穆閑清,是穆伯伯的小兒子,他經營著一家叫做深藍的畫廊,不知道你聽說過嗎?”
穆閑清……姜若棠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名字,十年後把畫廊都開到歐洲去了,各大藝術品拍賣會的常客,有名的收藏家和鑒賞家。
但姜若棠還是第一次和這個級別的人交流,雖然現在的穆閑清名氣應該還沒那麼大。
他呆呆地點了點頭,露出屬於這個年紀的禮貌表情:“穆先生好。”
穆閑清笑著說:“不用那麼生分,喊我一聲穆大哥就好。”
姜若棠心想,我只敢喊你“穆大佬”,叫你“大哥”都不知道會不會要折壽。
穆閑清還是微笑著看著姜若棠,像是在安撫一個偷跑出去玩耍,一回家發現家教老師正等著自己的小朋友。
“穆大哥。”姜若棠這才出聲喊了對方一聲。
穆閑清的笑意更加明顯了,歪著腦袋細細打量著姜若棠,本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優雅的文藝少年,沒想到姜若棠一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孩子氣。
這樣一個沒有跌宕起伏的人生閱歷和情感經驗的孩子,真的能畫出那樣具有情感深度的畫作嗎?
難道……他為了出名,所以請人代筆了?
不不不,穆閑清,你還沒有真正瞭解他,不能妄自揣摩,這會讓你和天才失之交臂。
“若棠,我看了你送原石展的作品,覺得你還挺有潛力的,我能再看看你的其他作品嗎?”
“啊?”姜若棠不是裝傻,他是真的有點懵。
姜懷遠笑道:“你不是總嚷嚷著要考首都美院嗎?讓閑清給你看看,提提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