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毫無溫度、慘白麻木的手指將安全繩繞成一個個結,緊緊紮在交錯的鋼筋上,等到蘇文若察覺到不對勁,已然來不及。
“你……裴言卿,你瘋了!”
他拼盡全力地掙動身體,卻根本無法遊遠,只能被困在最近的那根鋼筋周邊,身上的安全繩還隨著他的掙紮越捆越緊。
而裴言卿唇角染血,微微揚起,摁下了衣擺內一處隱蔽的警報按鈕。
蘇文若還是低估了曾經的隊友情誼。
他可以不管不顧,將過往的溫情棄如敝履,卻有人始終珍惜愛護,拼盡全力也想將屬於過往的碎片逐一拼合,不忍任何一個人再次受到傷害。
“咳咳……隊長不放心,所以……提前準備了這個。”
刺目的紅光瞬間閃耀,毫無阻礙地暴露出了兩人的所在。
“可惡!你該死!!”
蘇文若出離憤怒,反手掏出身上的瑞士軍刀,對著裴言卿的方向全力劃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被裴言卿盡力拉開,因此尖銳的刀鋒只堪堪劃破了他前胸的一層油皮,而他也趁此機會,竭力攥緊了蘇文若的手腕。
他的力量所剩無幾,不足以和對方抗衡,卻足夠讓那刀尖偏移一些,再偏移一些,直到劃斷了身上的安全繩。
雖然與之相連的氧氣管也沒法倖免,被生生截斷。
冰冷的水流瞬間湧入,沖開了氧氣面罩,反作用力推著他迅速遠離。
窒息的感受包裹而至,隨之而來的還有毫無束縛的自由。
裴言卿艱難地抬起頭,望向海岸的方向,烏潤的眼中,眸光已經漸漸渙散。
他伸出手,想再往那個人的方向靠近一些。
但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鮮血不受控制從口中噴出,身邊的海水綻開團團緋霧,豔麗而肅殺,一如他極速凋零的生命。
難道,終究……還是來不及了麼。
裴言卿無力地閉上了雙眼。
……
“在那邊!!他們在那邊!!”
在報警儀紅光亮起的瞬間,白成蹊幾乎是驚跳起來。
之前水底搜尋無果,在警方的強烈要求下,他和初時越、唐千翼只得先行上岸,等待訊息。
那時候他們才發現,初時越的右手指根到小臂全是被鐵門碎片劃出的血痕,部分傷口皮肉翻卷,正汩汩地往外冒著血。
鑒於他堅持不肯離開,白成蹊只能安排醫護人員給他簡單包紮,又注射了破傷風針以防萬一。
一刻找不到裴言卿,初時越的神經就一刻無法鬆懈,那枚沾血的狼牙被他死死按在心口的位置,每一次呼吸都伴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所以紅光亮起的剎那,他想都沒想就往海裡沖,早有準備的唐千翼一把抱住他的腰,險些失去平衡栽進水裡:
“二哥,你手上的傷不輕,救援人員已經下水了,他們會把四哥安全救回來的!”
“你放開我!”
初時越用力掙紮,奈何唐千翼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硬生生箍著他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還在等我,我必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