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晴好沒有再理這件事,她心裡不爽,但想著很快就要去海城,尚家出了蔣麗麗的事,自己不回一趟,也說不過去,便還是按計劃回了尚家。
尚家老宅,這段時間住著的人不少,卻給人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
往年這個時候,做年料的做年料、打掃衛生的打掃衛生、寫對聯的寫對聯,大人小孩都忙得熱火朝天,家裡呈現一派欣欣向榮的熱鬧景象。
如今,受蔣麗麗一事的影響,大家連走路都輕手輕腳的,更別說熱鬧了。
“晴晴與小航回來了。”尚老爺子見到朱晴好母子,臉上才露出了一絲久違的微笑。
他朝小傢伙招手:“小航,來曾外公這裡。”
“曾外公。”小傢伙邁著小短腿蹬蹬地跑過去,撲入尚書藝的懷裡,“外公呢?他沒事吧?”
小傢伙問得小心翼翼的,讓老爺子有些心酸,“你外公在樓上房間裡呢。”
蔣麗麗出事,對二兒子的打擊太大了。
尚藝書知道,二兒子對寧蘭的感情很深,可是感情再深,兩人從相識到相愛也不過四五年時間。
而蔣麗麗就不一樣了,兩人相伴二十幾年,即使開始沒有感情,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感情也不會比寧蘭淺。
二兒子對寧蘭更多的是悔、是思念、是愧疚。而對蔣麗麗則是愛恨交加,感情更為複雜。
“爺爺,我上去看看爸。”朱晴好想起這次來的目的,上了樓。
這一世,她還是第一次踏上尚家老宅的樓梯。上一世,她上過幾次,春節也在老宅住過。
但是,即使住在這裡,她也總是融不進老宅的氛圍。只能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著大家熱鬧。
她還聽到過家裡的保姆嫌棄她,說“這位大小姐真是的,大過年的還要煲藥、吃藥,真是不吉利。”
“在小地方長大的,就是這麼不識趣、不懂事。”
“如果是二小姐,即使生病,也吃西藥就好了。哪裡犯得著天天煲中藥。”
這些話,以前她聽了還會覺得愧疚。如今想起來,卻覺得諷刺。
是啊,幹嘛大過年的,還一定要煲中藥?既然吃什麼藥,身體都不可能會好,她又何必討人嫌呢?
這自然是蔣麗麗的陰謀啊,讓老宅的人覺得她不懂事,更加厭惡她。唉,上一世,她真是眼瞎、心瞎,才會覺得這個女人對她好。
父親的房間在二樓第二間,朱晴好輕輕推門進去。
房間的窗簾沒有拉開,屋子有些暗,但她還是一眼看出這個原本佈置得很典雅的房間,如今有些凌亂。
而父親尚慎言穿著一套灰色運動服,靠在床頭,與屋子的暗色融成一片,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頹喪感。
“爸!”朱晴好鼻子一酸,聲音有些哽咽。
無論哪一世,父親都要傷心難過好幾場。
上一世,妻死女失,好不容易找回了女兒,女兒又不爭氣。
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被病痛折磨而死。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人類的一大悲事。
這一世,真相更加殘酷慘烈,原以為溫婉端莊的妻子,竟然是害死前妻,丟棄女兒的罪魁禍首。
這還不夠,妻子還要再次謀害女兒與外孫。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殘酷的真相嗎?
尚慎言不願意去想,可閉上眼,腦海裡不是“寧蘭大出血,拉著她的手,說不能與他相伴到老的場景”,就是“大女兒固執地要出國留學,說有人會害她的情景”。
這兩天,他都不敢閤眼,頂著兩個黑眼圈,睜眼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