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拉:“他說去找你們了。”
小湯米:“過了中午我們就再沒見過他。”
早上出發時,娜塔莎按照慣例讓所有人分頭行動。她和馬克向來各自為政,小湯米和卡梅拉則喜歡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崔斯坦起先是單獨行動,後來在古示劍王城遺址附近與小湯米他們相遇,便結伴同行了一陣,順道幫他們解決了幾個難纏的靈魂,午後他說要去找娜塔莎和馬克,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幫忙。
娜塔莎最是拎得清,知道崔斯坦重傷初愈自然不會給他分配繁重的工作,偏偏他又是個不懂得心疼自個兒的,三下五除二幹完了所有事,就想著替同僚們分擔一些。
“可是我卻並未見到他。馬克,他來找你了嗎?”娜塔莎問。
馬克攤手道:“我也沒見過他。”
難道崔斯坦撒謊了?可他的誠實是出了名的,而且在這件事上撒謊又有什麼意義?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甚至還做了份外的事,剩下的時間本就屬於他自己,他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為什麼還要撒謊?
除非——他不想有人在這段時間找他。
“不好!那死心眼不會是要尋短見吧?”娜塔莎一拍腦門。
馬克耷拉著眼皮:“他都已經是個死人了,你倒是說說還要怎麼尋短見?”
“這不一樣,只要決心夠大即便靈魂也能傷害自己。”娜塔莎扶著額道,“怕就怕他昨天沒有跟頭兒一起去潘瑞戴斯,這會兒連腸子都悔青了,萬一一個想不開……不行,得去把他找回來!”
一行人分頭行動,小湯米帶著小金去了示劍遺址附近——他們最後見到崔斯坦的地方,馬克則沿著崔斯坦今天的打撈軌跡進行地毯式排摸,娜塔莎一人包攬下所有他可能會獨自前往的地點,而他們之中唯一翅膀既不可自由拆卸又不可隨意隱藏的卡梅拉去了崔斯坦的公寓,以防他突然回家,虛驚一場。
可這世界那麼大,而他們幾個的力量又是如此微末,僅憑他們對崔斯坦的瞭解,這大海撈針一樣的搜尋談何容易?
人間的日月輪換了位置,才上工的月亮又走到了中天,已是深夜。
小金忽然擺爛似的一屁股坐下不走了,還沖著一座被刨開的野墳狂吠。
小湯米:“噓,別叫了!你這樣根本一點都幫不上忙,還會打擾逝者安息!”
他膽子小,也不敢往下望一眼,拼命拽著飛犬想離開,可它卻像一座金色小山一樣巋然不動,肥屁股穩穩紮根在地上。
“你今天是怎麼啦?不聽話回去沒有火腿腸吃!”
從荒廢的墳塋中驀然鑽出一顆灰頭草面的腦袋,把小湯米嚇了一跳。
“崔斯坦叔叔?”
“小湯米!”
被錯怪的小金用毛絨絨的腦袋頂頂男孩手心,尾巴哀怨地在地上掃出一片潔淨。
“你怎麼會在這兒?”崔斯坦邊問邊從墳墓裡爬出來。他身上的衣服也沾滿了灰,站在月光下拍打,揚起的粉塵搓綿扯絮一般。他左肩上搭著一塊破布,對折長度垂至腰部,早已朽爛成泥土色。
小湯米:“下班時我們見你沒有回去,都出來找你了。”
崔斯坦慚愧得無地自容:“對不起啊,我可能忘了時間。”
小湯米用六芒星別針通知了大家自己的位置,娜塔莎和馬克火急火燎地趕來,見到滿身塵灰但好歹全須全尾的崔斯坦後才鬆了口氣。
“你可把我們莎莎嚇壞了!”馬克拿腔拿調地數落,“要是把你給丟了,她這個隊長該怎樣向老大交代?”
娜塔莎殺了他一眼,轉向崔斯坦,聲音放軟:“這麼晚了,你不回去,還待在這裡做什麼?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崔斯坦撓著頭,很是過意不去:“沒事,我只是想找樣東西,現在就回去。”
娜塔莎伸長脖子朝墓口望了一眼,空的,裡面只有一間簡陋的石室,已經塌方。
她注意到掛在他肩上的破布,彷彿出土的陳年裹屍布一般千瘡百孔,一種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是誰的墓?你要找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下面?這塊布又是什麼?”
崔斯坦回頭望了望這口空xue:“它曾屬於我,只不過我從未有幸在此安息。”
說話時他的語氣出離平靜,彷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娜塔莎和馬克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覺得崔斯坦的腦子可能出了些問題。
這是一口目測就能推斷出年深日久的野墓,可崔斯坦才多大?這怎麼可能是他的墓?而且像他們這些在珀迦託雷的靈魂,哪一個不是遭逢意外身故,又有誰會提前為自己準備好墳墓?
娜塔莎面色凝重地看著他:“今晚你最好別一個人待著,我們大家和你一起。”
崔斯坦連忙擺手:“謝謝一番美意,心領了,我沒事,一個人可以的,你們回去休息吧。”
可娜塔莎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所有人都打包塞進最近的一間酒吧,點了滿滿當當一桌啤酒小吃,另外還點了一些果汁給小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