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湯米的哭聲越來越大,他緊閉著眼睛,雙手牢牢地捂在上面,幾乎不敢看。
米蘭達還是一臉鐵青,雙手抱在胸前。
“米蘭達,做點什麼!”約書亞再一次懇求。
大天使依舊沒有動作。
約書亞將哭泣的男孩摟入懷中,將他沾滿淚水和鼻涕的小臉貼近自己的胸膛。
“別看,別看……”他一邊低頭親吻著他的頭發,一邊柔聲對他說。
懷特·菲爾德先生走進了房間。他四處巡視一圈,轉身將門反鎖,然後拖來一把椅子放到繩套下面,踢掉拖鞋,光腳站上去。
他站在椅子上,最後一次隔著窗戶,俯瞰一眼樓下的花壇。兒子的照片靜靜躺在涼亭裡,陪伴他的,有小足球和暗戀的女孩送來的花束。一瞬間,這位父親臉上露出一個悽楚的笑意,彷彿為馬上就能見到兒子而歡欣鼓舞,又為即將離開其他親人而痛心不捨。
他深吸一口氣,將繩圈套在脖子上。
約書亞感覺脖子裡的衣服被揪緊,一陣鑽心的痛楚傳來,他不經皺了皺眉。懷裡的男孩無法遏制自己的心痛,他只能咬緊約書亞的肩膀,好讓自己不要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約書亞沒有退縮,他安撫地託著男孩的後頸,強忍著□□和精神上的雙重劇痛。
一道吉光閃過。
臥室的門忽然被敲響,尋死的父親再一次睜開眼睛。
他疲憊地將脖子從繩圈中脫出,小心翼翼地踏下椅子,尋找拖鞋,然後走過去開門。
他的妻子站在門口,手裡懷抱著年幼的嬰兒。她一眼就看到天花板上的繩圈,發出一聲驚叫,隨後情緒激動地和丈夫爭執起來。懷裡的嬰兒被吵醒,開始哭鬧,可是夫婦倆此刻都沒有理睬他。
約書亞輕輕地在小湯米耳旁道:“你快看!”
妻子從懷裡掏出一張折疊的四四方方的小紙片,她顫抖著舉在手中,展開和丈夫一起閱讀。透過那朦朧的影像,小湯米認出,這就是那封自己在和小金建立喂養關系那天被米蘭達拿走的信。
他看見如釋重負的淚水自父親眼眶湧出,看到父母激動熱切地相擁在一起,看到父親站上椅子去拆掉那個繩套,母親則在下面為他扶著椅子……
最後,他看到他們攙扶著顫顫巍巍的外祖母來到屋外,在放著自己照片的涼亭前駐足。父親單膝跪下,將相框拆開,把那封信也一併裱了進去,和自己的照片排列在一起。
他抬起頭,隔著朦朧的淚眼望向米蘭達。大天使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悄悄把食指抵在兩片薄薄的唇上。
“謝謝。”約書亞會意。
接著,米蘭達面色陡然一沉,轉身向外走,示意約書亞跟過來。
“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是我不好,我沒有起到應盡的管教義務,任憑您責罰。”
約書亞垂頭喪氣地積極承認錯誤。他就猜到這件事沒那麼容易翻篇,心裡盤算著什麼樣的懲罰會落到自己頭上,還有沒有與米蘭達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要你們去幫我查件事。”
沒想到大天使竟會以這句作為開場白。
“自從提高了祈禱回應率的標準數值以後,潘瑞戴斯就一直嚴密監測著各地區的動態。在這過程中,發現了一處異常。”
米蘭達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約書亞。
照片上是一名年輕女子,約摸三十多歲,留著俏皮的金色卷發,眼神睿智,臉蛋上透出一種說不清的魅力。
大天使接著道:“這名女子的祈禱回應率高達89,遠遠超出我們規定的數值,而且這種情況自她出生起就一直存在,前段時間甚至更高。上面懷疑是有人在暗中庇佑她,而且此人正是供職於祈禱回應部。
“接下來幾天,我會暫停分派第七小隊打撈任務。我需要你們去人間幫我調查一下,弄清楚到底是誰在破壞死後世界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