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訊息停頓了會,時間是晚上九點多,上條訊息還是八點出頭,顧北辰還在吃飯,拍了一張桌上的菜照片發給他看。
隔了兩分鐘,對方還在說阿姨明天就要回家過年,今晚特意給多做了幾道菜,可惜他不愛吃清蒸的魚。
中間約莫是接了個電話或者做了什麼,導致他隔了一個多小時才重新發訊息。
陸以深指尖微動,手機螢幕頁面就往下又滑動了幾分。
顧北辰的心情開始變壞,他的言語從之前的好心情分享到話裡字句間都無法忽視的生氣和委屈,他用很失望卻又習慣的語氣對自己說又被騙了,他們根本就不會回來吃飯,明天過年都不回來,一頓年夜飯而已,他不在乎。
他又問陸以深,為什麼沒時間回來陪他吃飯,卻還記得提醒他別忘了初一去裝樣子參加家族宴會。
陸以深看到這,淺茶色的眼瞳微縮。
顧北辰在等他回答,需要一個安慰或者輕哄,但他並未看到。
對方似乎也沒有急著回答,只是隔了一會又給他拍了其他照片,他在放映室裡挑選電影,中間給陸以深語音和電話都打了幾個,電影結束後,發了觀影感慨,又打了幾個。
最後一個未接通話後面,顧北辰給他發訊息,突然問能不能買票回c市和他一起過年?,緊接著似乎解釋,便是一開始看到的那句不想一個人。
陸以深臨睡著前是在客廳辦公的,寡白色的燈光明亮,他的目光透過陽臺的玻璃門望向外邊,淩晨四點多的夜晚,處在寒假期間學生離校的c大,連外邊的馬路街道似乎都比平日裡安靜許多。
有種萬籟俱靜的感覺。
沉寂幾個小時的膝上型電腦在這種時候,突然發出風扇轉動自動排熱的聲音。
嗡嗡響了一會,便又安靜了回去。
陸以深垂下眼瞼,認真打字:
[我去a市。]
——
顧北辰昨晚心情不好,阿姨做完晚飯收拾好後也離開了別墅回家,上下二層樓的別墅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心情鬱沉難受了一陣,睡前連自己都不記得同陸以深發過哪些話,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想見他的念頭。
只是陸以深沒回複,他猶豫對方新年夜也許會有其他安排,便忍著性子等。
就連晚上做的夢,似乎也同他不對頭,全是隻有他一個人的環境內容。
早晨七點多,顧北辰從夢裡驚醒,這時才看見訊息。
a市的高鐵站建在東區,從別墅區開車過去大概半個小時的行程。
陸以深坐在高鐵站旁邊的一家連鎖咖啡店一樓靠窗位置等他。
陸以深開始是準備自己打車過去找對方,讓少年發地址,但顧北辰醒來看到他訊息,硬是要自己開車過來接他。
a市的天氣偏冷,氣溫明顯比c市低了幾度,天空的雲層陰沉沉的,像抹上了一層霧霾色。
窗外不知不覺中又開始下起了小雪,從玻璃窗外望去,高鐵站前廣場兩邊還堆著昨日鏟的雪,綠化帶植物頂蓋了一層厚白的積雪。
一輛薄灰色的小汽車突然闖進視線,停在路邊。
前頭駕駛位車門下一秒被人推開,隱約能看清,下來一個穿著黑色短羽絨服長腿的少年。
陸以深神色一怔,認出了是顧北辰。
對方似乎遇到了問題,些許因為停的位置不對,被旁邊負責的工作人員看見,兩個人正在交談什麼。
陸以深起身拿起身旁帶來的包,出店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雪下的越來越大。
還未到八點,冬日早晨總是亮的晚,天地間都呈現在一層淺淡卻又並不灰暗的色彩中,晚上就過年,高鐵站的前廣場來往旅客便寥寥無幾。
陸以深一步一步朝著顧北辰方向走。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說是很久,其實也不過今年暑假時,他和顧北辰剛情緣沒多久時候。
有一天他們正連麥打遊戲,聊著聊著就自然而然提到了現實的事,顧北辰提到自己家在a市,說等以後等他來a市,一定要帶自己好好逛逛這座城市,這是他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他想分享給陸以深。
陸以深已經記不清自己當時順著敷衍回了些什麼話,大概也就是一些哄著說期待的隨口之言。
卻未料到,真的有這麼一天,他就親自來到了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