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逛超市的年輕人不多,湯沅推車去生鮮區,採購一堆活蹦亂跳的海鮮,又在蔬菜區挑選嫩得出水的時蔬。說不上來是那種感覺,大清早就看到標記自己的apha的體驗很微妙,就像連日陰雨的天氣突然放晴一樣,連空氣都在雀躍。他給時漸發了條微信,拍的是購物車的圖片,滿滿的一大車,看著就豐盛,後面還補了句“一切順利!”
排隊結賬後,他讓工作人員幫忙配送上門,對於個人隱私這一塊,在寧臻凡長期以往的唸叨下,他還是很長心眼的,所以就留了保安亭的地址和收發室的電話。
手機震了兩下,是一個陌生號碼,湯沅邊往停車場走邊接聽電話。
“沈淮書很想你。”
湯沅如遭雷擊,不自覺地握緊手機:“你是誰?”
“湯沅,你已經很久沒來療養院看爸爸了。”
對方明顯用了變聲器,金屬音因為陰陽怪氣的腔調變得愈加刺耳。
湯沅半闔眼,沈淮書所在療養院安保系數很高,對方想進去都難,所以沈淮書一定是暫時安全的。思及此處,他努力維持鎮定:“你想做什麼?”
“新晉流量糾纏nk二少逼瘋親生父親,諾氏提名醫生兒戲患者性命,患者不幸離世,家屬索賠無果留宿街頭,不知道大家對這則新聞會不會感興趣?”
電話被掐斷,留下一串忙音。
隨後彈進一段小影片,昏暗的環境中,一個男人被矇住雙眼,嘴巴被黑色膠布封起,痛苦地嗚咽,正是沈淮書。
湯沅渾身戰慄,緊接著,影片裡拼接一段醫鬧畫面,時漸奪下鬧事者手裡的刀,狠厲質問:“連刀都拿不穩,誰給你的膽子鬧事。”這話聽著尤其囂張,剪出這個片段就是典型的斷章取義。
“湯沅,湯沅,我是爸爸啊,你在哪裡?”
沒有畫面,只是短小的錄音。
湯沅回撥電話:“你想怎麼樣?”
“還記得高中那會兒在城北住的地方嗎?”
湯沅踩下油門,卡宴一改來時的小心謹慎,在望不見盡頭的道路上疾馳而去。
“報警的話,我就送你爸爸去找你父親,你父親會感激我的。”
時漸用冷水拍拍臉頰,郭主任見他氣色不佳:“小時,你不舒服嗎?”
時漸捏捏跳動的眼皮,心神不寧:“昨晚沒休息好。”
郭主任寬慰道:“沒事,我給你當一助,沒問題的。”
時漸“嗯”了聲,和主任道了謝,看到湯沅給他發的訊息,稍稍穩定了情緒,回複“期待晚餐。”
麻醉完成,時漸最後一次核對病人資訊後,執起手術刀:“手術開始。”
落刀的那一刻,護士按下計時器,跳動的秒錶燒錄著驚心動魄的生命起伏。
城北位於市郊,也就四十幾分鐘的車程,湯沅踩下剎車,把車停在街口。
這條巷子他生活了整整三年,所以非常熟悉,只是後來走起了城市化,所以老舊的巷子裡處處畫著“拆”,原本布滿煙火氣息的弄堂變得門可羅雀。
循著記憶,湯沅走到深巷的一處宅院,蛀蟲將木質大門腐蝕得坑坑窪窪,他推開門,往靜默的屋子裡走,踩上吱吱呀呀的樓梯,一縷陽光從縫隙裡鑽進,空氣中的浮塵清晰可見。
“等你很久了,湯沅!”
身後的門應聲關閉,落鎖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是你!”
“止血鉗!”時漸伸出手,“準備遊離脾動脈,郭主任,幫我撥開網膜,視野看脾區。”
二助頭冒冷汗,握持器械的手抖了抖,時漸蹙眉:“護士,擦汗。”
“小劉,早飯吃了什麼?”時漸問。
二助訝異了一下:“牛奶肉包茶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