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夜晚有清透的風吹過，路燈下飛舞著渺小的蟲子，姜小雨騎著電動車，行駛在空曠的大馬上，路過一個亂七八糟的垃圾堆，那兒的藍色鐵皮垃圾桶幾乎被垃圾淹沒，蒼蠅滿天飛，再騎兩百多米，轉個彎進黑漆漆的小路，就到了公寓大樓的後門。
她開啟後門，推著電動車進去。耳邊傳來若隱若現的哭泣聲，姜小雨背後一涼，鎮定地擺放好車，往樓梯的方向看去——沒有一點光，混雜著哭聲顯得有點陰森，哭聲似乎是從上面傳來的。
姜小雨本想將這哭聲置之腦後，趕緊上電梯為妙，可是樓梯上面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在下樓梯。
有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她應該站在原地等待那個人。
“小雨姐姐。”
果然是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姜小雨放鬆了下來，她緩緩轉過身，田巧就站在她面前。
她們不過是一兩個星期沒見面，也沒聯絡，姜小雨卻感到恍如隔世。
這次她沒有冷淡地對待田巧，關心地問：“在哭什麼？”仔細聽還能聽出她嗓子裡的顫抖，她其實沒有表面上那麼淡定，畢竟……是跟喜歡的人說話嘛。
田巧眼淚也不擦，任由它淌濕臉頰，反正這裡光線不算明亮，小雨姐姐應該是看不清楚。
她剛剛坐在臺階上哭，聽到後門被開啟的動靜，便跑了下來。
“我被我堂姐還有我媽氣死了，她們叫我找個男人嫁了。”田巧委屈極了。
“……”姜小雨的呼吸有點侷促，她有些緊張，連語氣也剋制不住地加重，“她們為什麼這麼說？”
田巧這個年紀用不著著急結婚吧。姜小雨雖然沒經歷過催婚，但汪菁菁經歷過，汪菁菁就時常和她抱怨家裡長輩催婚的事，只要她一天不結婚，就不會停止。
“因為我沒工作，因為我爸媽養不起我。”田巧賭氣地說。媽媽那句“爸爸媽媽年紀大了，能養得了你多久呢”令她産生了深深的不安，加深了她對未來的恐懼和迷茫。原來她和小雨姐姐一樣，她們都沒有後路，除了努力工作，依靠自己，別無選擇。
“那就快點去找工作啊，難道你想每天被她們催著結婚嗎？”姜小雨無法再淡定了，她一想到田巧將來要跟別人結婚她就覺得渾身癱軟，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盡管她知道，那一天遲早會來臨，可是能不能來得晚一點呢？
她捨不得眼前的田巧，什麼都想要跟她分享的田巧，會跟她互道晚安的田巧，她時而驕傲時而沮喪的模樣總是出現在她的腦子裡……
“怎麼連你也在逼我找工作。”田巧難以置信地望著姜小雨，她看不清她，她感覺她陰森森的。
姜小雨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反感，旋即一怔。或許她不應該教她做事，一個哭泣的人，現在想要的只是安慰。
她心跳如鼓擂，第一次主動伸出雙手，擁抱了她。
田巧正在氣頭上，忽然被姜小雨抱進了懷裡，姜小雨身上有淡淡的香氣，她穿著最普通的t恤，濃烈的生活氣息包裹著田巧。隔著薄薄的布料，她聽到了姜小雨的心跳聲，在這個黯淡的夜晚，因為看不清周圍的景象，她的心跳聲愈加清晰，聽得人不禁臉紅。
田巧抬起雙臂，環住她的腰肢，沒有一句抱怨，此刻只想安靜地跟她擁抱。
田巧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抬起頭，吻向了姜小雨的唇角，蜻蜓點水般。反正，她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田巧無所畏懼。
但她忘了，她還可以聽見聲音。
“你在幹什麼？”姜小雨嚴肅又震驚地問。
田巧立刻就慫了，姜小雨猛地推開了她，似乎她是一塊燙手山芋。
被吻過的唇角瘋狂地變熱變麻，當然，很大一部分是姜小雨的心理作用，畢竟田巧的嘴又不是電擊棒之類的。
姜小雨此刻滿腦子想的是：你不喜歡我幹嘛要吻我，幹嘛要招惹我。
她快要氣死了。
田巧緊張地說：“我……對不起，我……你很介意嗎？”她覺得自己吻了都不到兩秒。
姜小雨愕然地瞪大眼睛，怎麼可能不介意，她當然不是嫌棄她，她是受不了她的莫名其妙和理所當然。她調整了一下呼吸，盡量冷靜地問：“你親我是什麼意思？”
田巧覺得她的反應好像很抗拒，她不敢跟她說實話：“我覺得你很好，就親了。大家都是女的，有什麼關系。”她還找了個看似合理仔細想想又不對的理由。
姜小雨咬了咬牙，問：“是女的就可以隨便親了？”之前又抱又牽可以不計較，這個吻讓她怎麼如常地忽略。
田巧心虛地低吟：“嗯……”她故意吸了吸鼻子，有意提示姜小雨她現在很難過，希望姜小雨不要責怪她。
姜小雨沉默了一會兒，中了田巧的計謀，心軟了，不捨得斥責她，而且，她覺得佔便宜的是她，不是田巧，因為田巧對她根本沒有別的心思，不是嗎？她嚥下一口氣，什麼也沒說，走進了電梯，見田巧還站在原地，她冷冷地問：“不進來？”
